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锦鳞吃过饭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在院子中，独自赏了会月，看了会花，想了想千玦此时在凡间不过才三岁吧，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不由心情大好，敬羽记不记仇的，也没什么要紧了，便也颠颠的踱去睡了。
日上三竿，屋内阳光一片大好。本仙姑这一觉睡的十分圆满。
抬头见窗外影影绰绰，仔细一看，窗后种了清一色的芭蕉。娇翠欲滴的，甚是好看。昨天白日里被敬羽的事情绊住，竟没发现。
我方起身，便有仙娥进来，伺候我更衣用膳。我越发对东荒改观了，这东荒的待客之道，也忒地道了。
吃过饭，我思量着消消食，就去东荒各处逛逛。顺路叫上锦鳞，去拜会一下东望帝君，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只是我才方出我住的那处小院子，就觉得身后似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回头时，除了假山，湖水，草树，却不见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想来本仙姑近日是有些谨慎的过头了。
我因不知锦鳞住在哪，昨晚忘了问。不得已又寻了位仙娥给我带路。那仙娥见我时颇吃了一惊，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她这一惊吃的本仙姑有点不自在，寻不出什么缘由能让她吃惊。
我向她说明用意，介绍了一下身份，她很视礼的对我福了福身，说道：“殿下随我来吧！”
“此处便是锦鳞神君在咱们东荒惯常的住所。”她指着前方一座白墙红瓦的院子对我说道。院子门上悬着一处匾额，唤做“红鸾轩”。
红鸾星动，婚姻早发。这是要替锦鳞相亲的意思吗？
那仙娥将我带到这里便称还有事，回去了。
本仙姑自己进了院子。
宁羽对锦鳞果然是好的。满院子里遍植粉白色海棠，院中间一座不大不小的湖，在太阳底下潾潾的发着光。湖中心有一凉亭，由一条荷叶铺就的路连至岸边，其情其景，颇柔美，颇俊雅了。
许是听到了院子里有人，锦鳞一身红衣，摇着扇子出来了。我发现，新近这些男仙们，都喜欢拿把折扇，或清雅，或倜傥，倒也都十分赏心悦目。
“你来了。”他摇了摇扇子说道，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人，那人还在凡间，我需快些了却此间的事情，去凡间找他。
“我今早上方夸了宁羽办事地道，但到了你这，我觉得我要收回这句话了。”我顺手摘了朵海棠戴在头上。
锦鳞今日似乎挺开心，笑着道：“为何？”
我有些郁郁，说道：“他待人忒不公平了一些。你瞧你这里的景色，再想想我院子里，昨日黄昏前还是杂草丛生的呢!”
锦鳞走过来替我正了正头上的海棠，说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我灿然一笑，侧了侧头方便他够到那朵海棠，说道：“但仔细想来，你同宁羽交情深，他待你好点是应该的。不过，你我是不是该去同东望帝君打个招呼。”
“是该打个招呼。”
我与锦鳞一前一后，一红一蓝的出了红鸾轩。
行至院门前时，我稍停顿了一下。方才侧头让锦鳞帮忙正那朵海棠时，依稀看到院门口闪过了一截月白色的衣衫。只是此时再看，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锦鳞见我停了，回头说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跟上去：“方才似乎在院门口看见了一个人，现在一看却没有了，想来，许是我眼花了。”
锦鳞点头称是，说道：“许是风带的花枝吧！”
我想了想，也是，便不再理会，跟着锦鳞一起去拜会东望帝君了。
东望帝君人长的魁梧，让人很难相信宁羽与敬羽这两个纤纤的人儿真是他所出，想必这帝君夫人定是位极柔弱妩媚的女仙吧！
不过，东望帝君人虽魁梧，但性格里却揣着一股细腻。听锦鳞说与本仙姑是来帮着解决敬羽之事，一时老泪纵横，连声道谢。直谢的我与锦鳞脸上有些许挂不住。
锦鳞忙忙拱手说道：“帝君客气了，本君与大公子宁羽素来交好，帮一帮敬羽也是应该的。”
宁羽很和适宜的正在锦鳞说这句话的当头走了进来，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见这身姿神态，俨然与昨日初见时，又别无二致了。想来敬羽的事情，定然让他十分头疼，昨日才会脾气暴躁至斯吧！
宁羽向他父亲请了安，说道：“孩儿与锦鳞神君并璟姒公主还有事要商议，便先走了。”
东望帝君点点头，又与锦鳞并本仙姑客套了几句，我们便离开了。
出了殿门，我问道：“我们可是去见敬羽？”
宁羽回道：“非也，我只是想同锦鳞兄杀一盘棋。”
我看向锦鳞，略有疑惑，宁羽不该先紧着他弟弟的病来吗？但锦鳞并未说什么，只是冲我点点头。想来，他们也许久未见了，定也有话要说，我不便跟着掺和，便说道：“即如此，那我便先行回去了，什么时候要去见敬羽了，再喊我一声吧。”
与他二人道了别，我便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虽然转回锦鳞的住处再回我的住处是绕了远路，但也总比迷在这个园子里好的多。
路上经过一处荷塘，来时走的急，无暇顾及路过的景色，但此时已无甚事情，我便走的慢了一些，也观赏观赏这里的景色。
荷塘边遍植桃花，桃花花开艳艳，灼灼其华。本仙姑略一思忖，发现了一件事，东荒的这一家子，爱花爱的紧，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艳色，且各不相同。
我是极爱桃花的，路过时，又多逗留了一会子。回院子时，俨然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
只是方进院子，就又看见了一抹月白藏进了偏殿的屋后，我拂了拂有些皱的裙子，正了正发间的海棠，想着偏殿的一角说道：“二公子跟了本仙姑一上午了，不就是想寻着本仙姑不在的时候，在这院子里逃出去吗？本仙姑刻意放慢了步子给公子逃跑的机会，只是公子也忒慢了些，这么一上午也没出的去吗？”
偏殿旁一月白身影自阴影中走出，发丝有些凌乱，但仍掩不住那一副清俊淡雅的姿容，只是形容有些紧张，但眼中却有一股强撑的坚定，说道：“不是本公子没本事，这东荒帝君府的上空全是关我一人的仙障，我仙术不大济，钻研了一月也没钻研出个所以然来，不得以才钻这个狗洞。怎知还正被你逮个正着。”说完又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看的本仙姑从头到脚汗毛直竖。
他换了口气，接着说道；“谁曾想，宁羽那个混蛋竟将这狗洞也设了仙障。我弄了这一上午也没弄开。”
我没搭理他，径自走到昨晚吃饭的桌椅旁坐了，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他也过来坐下，拍了桌子一把，开口想说话，我很温和的看了他一眼，他将要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且先不说你竟喊你兄长混蛋这件事情，你先同我说一说，你为何一定要出去？”
他看起来很犹豫，欲言又止的好一会子，终于开口说道：“我同你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十分慎重的点了个头，许是慎重的很合适，他眼中的顾虑消了一消，极低声的说道：“我其实并不是东荒的二公子敬羽！”
我心中闪过一丝忧虑，莫不是这个二公子小小年纪的，真得了失心疯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回来天庭要怎样回禀王母，小七的命也忒苦了点，平生就这么两桩姻缘，难不成都不能得善终吗？
他见我满面疑虑，有些怒，又有些着急，忙着辩白道：“我真不是这个什么劳什子的二公子，我其实是一个凡人。”
凡人？两个月前醒来，觉得自己是个凡人？
那他与小七的这件事，许是能有些余地，本仙姑心中大喜。
“你既是个凡人，怎么又变成敬羽了。”我端正了身子，认真的问他道。
许是见我认真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便已经是敬羽了。”
“那你是凡人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他脸色深了深，眼眸暗了暗，神情有些悲凉：“我不记得了。”
本仙姑有些汗颜。
“那你既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为何一定要出去呢！”
他眼中重又现出亮来，语气也轻快了，说道：“我虽不记得，但自我醒来，就有个声音一直在脑中回荡，要我去找一个人，一个姑娘。”
本仙姑有些心花怒放了，但面上仍不显露，说道：“你可记得那姑娘姓甚名谁？相貌形容？”
他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低头道：“不记得了。”随即又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坚定：“但我想，我若见到她，一定能认得出来的！”
我宽慰他道：“定会人出来的。”
他听我如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看我的眼神也和缓了许多，语气里带了开心，说道：“你信我？”
我点点头：“我信。”
再看他时，他看我眼神已经全变了，俨然已经将我视为了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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