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姚可可住在靠北沙城的一座小城里，父母都是生意人，婆家也算是四沙有名的望族，她的日子过得到还算无忧无虑，就是少了些激情，跟当年和顾修在一起时不能比，但人到了一个阶段就要说一个阶段的话，真让她回到顾修身边风餐露宿，她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只是闲下来会怀念，怀念跟顾修在一起的日子，有时也会怨怼，怨顾修当年不肯定下来，如果他当初答应安定下来，他们现在也许会像黑熊两口子那样，或者比他们更强。不能想得太深，想深了就会忍不住讨厌眼前的生活，甚至眼前的人。
顾修算是她的初恋，想忘都忘不掉，偏偏他是个狠心的主，当年她提出来要分开，他也不反对，真就走了，走了就再也不来找她，哪怕是说一句挽回的话，她都能鼓起勇气跟他走，可他不，走了就再也不回头，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细想想那个立夏说的话，这几年她跟顾修之间的牵扯的确都是她制造的，求七哥帮忙，找黑熊办事，甚至去见郑晋，也许潜意识里她就是想通过他们通知顾修她有事，他的确也出现了，帮她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然后再次不见踪影。这次更狠，直接带个女人过来，她很想祝福他，可心底的不甘心骗不了自己。
“就两个小时的车程，你不至于吧？”顾修要走，她想坐他的顺风车。
“黑熊都帮你安排好了，回去吧。”顾修能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换她带着老公到他面前，他也会别扭。
姚可可把视线调到某个角落里，拼命压抑着眼中的酸涩，“还会回来么？”他身边现在有了新人，估计今后也不会再见她了。
“有空会的。”拍拍她的肩膀，“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我走了。”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黑熊、七哥、百万胡都在车旁等着他，到了跟前，你一手我一脚的连挠带踹的跟他道别，黑熊跟立夏熟，趴在副驾驶座上嘱咐她好好“照顾”顾修。
车开出半里外后，远远还能看见这些人呆呆站在原地，立夏很羡慕，羡慕他，也羡慕他们。
离别的惆怅持续了半个上午后，立夏终于才出声打破车里的寂静，“我们现在去炎魔滩？”
“先绕一趟武道。”顾修单手从烟盒里抽一根烟，示意立夏帮他点上。
立夏屁颠屁颠的帮他点上烟，然后看他抽烟，看着看着就被顾修赶到了后座，一双小兔眼忽闪忽闪的盯着他，还让他怎么专心开车？这盘山路多一脚，少一手就可能车毁人亡，还是让她在后面呆着安稳。
她倒也听话，呆在后座一声不吭，等顾修回头看时，人家早就跑去找周公了。
从早晨到下午，这臭丫头愣是睡了一路，要不是肚子饿爬起来找东西吃，估计她都不带睁眼的。
半下午，车开到盐湖附近时车胎爆了，换完车胎，看看天色，顾修估摸着天黑前走不出乱石滩，于是决定找地方扎营。
盐湖周围的气候不好，一天三变是常识，暴风骤雨是常事，冒险走夜路不划算，还是就地扎营安稳点，何况他又不赶时间。
一听说要扎营，本来还迷迷瞪瞪的立夏，乍然间变得精神奕奕，忙前忙后的帮他搭帐篷、拾干柴、点篝火，似乎是在向他证明自己是个好旅伴。
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她的成果冲的一丁点都不剩，连帐篷都塌了——因为她绑的那段不稳，帐篷直接成了麻袋，连鞋子都来得及穿，顾修就抱着她蹿进了车里。
坐到车里后，两人面面相觑，立夏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弄成这样，默默移到车窗边，看一眼外面的暴风雨，盼着雨能早点停下来。
“把头发擦擦，小心着凉。”顾修把干毛巾递到她手上，“在车里呆着别出来，外面我收拾。”吃的用的都在帐篷里，得去拿回来。
收拾完东西回到车上，顾修淋得落汤鸡一样，虽然身体强壮，但三四度的气温还是弄得他一身寒颤。
“怎么了？”顾修脱完衣服裹上毛毯，抬头就见这丫头一脸委屈。
“对不起啊。”立夏是真的自责。
“知道对不起，还不快点过来帮忙。”顾修假装抖的更厉害。
立夏伸手想帮他擦头发，却被抱了个紧。
“这可比暖炉强多了。”顾修拥得死紧。
虽然两人之间早把话挑明了，可毕竟才刚开始，立夏摸不清两人之间有没有个度，或者该说是进度，她是没有经验的，至少这半年内没有经验。
所以她犯了个小错误，把这个度交给顾修来控制，这种事交到男人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本来是搂着她取暖的，顺便为了增加相互之间的了解，他给她讲了一些自己以前的经历，不知为什么，立夏越听越觉得诡异，他的经历怎么跟她在书上看到的那么相似？有次经过一座小城，因为没身份证找不到地方住，只好进了一间通宵书店，睡不着就随手挑了几本书，有几本讲山野鬼怪的，上面的故事跟他讲的很相似……
“怎么不讲了？”立夏笑意盈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终于明白这家伙又取暖又编故事哄她是为了什么了，就是为了占便宜。
“编不下去了。”顾修把碍事的毛毯往前座一扔，忽的就扑了下来。
起先还能听见有轻微的笑声，到后面就什么都没了，只有车外疾风骤雨的响声。
小猫窝在前座，睁着两只精光闪闪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后座那对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女。
“卧槽！”顾修裸着背在车里翻找一通后，忍不住低咒一句，黑熊临走前送他的“礼物”，他给随手扔到桌上忘了带，你妈，这下玩完。
因他的咒骂，立夏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修把毛毯再从前座捡回来，伸手裹到立夏光/裸的肩上，“今晚先忍一忍吧。”该忍的似乎只有他。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立夏趴在窗玻璃上，望一眼外面的雨势。
“难说，这儿的气候比小孩脸变得都快，说不准一会儿就是晴空万里。”顾修把后座灯关上，欺近立夏后背，从后面搂她入怀，“今晚只能在这儿睡了。”
倚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立夏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顾修。”仰头，低问，“你不担心我是因为寂寞和孤单才赖着你的么？”连她自己都搞不懂对他的感情，是寻求保护多一点，还是害怕孤单多一点。
顾修笑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你以为我们会有机会认识？”唇片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掠过，“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
“……”怎么办？鬼知道他这种行尸走肉还能不能真正喜欢谁，“不想睡的话，咱们把刚才的事再练一遍？”
立夏笑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的确是足够了，对比几个月前，她现在的生活真的是足够幸福了，至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
如顾修所说，盐湖的气候确实多变，暴风骤雨之后，天蓝的几乎能把人融化掉。
本来一大早就要启程，见立夏对四下都好奇，顾修便带她到盐湖滩上转了一圈，踢踢石子，飘飘水花，甚至还捡了颗鸟蛋，半上午才启程西行。
出了盐湖范围，路两旁的积雪渐渐多起来，温度也降到了零下，开到下午三点多终于见到了城镇，顾修却没有停车，一直往西开，近六点钟，天色早已全黑，饥肠辘辘的，立夏刚想问顾修什么时候到站，远远就见西北方向的天空一片红晕，那代表不远处有城镇，而且还很大。
果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开进了一座繁华的城市，顾修说这就是武道。
进到武道，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立夏终于明白顾修为什么对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没反应，因为看多了，这里随处可见蓝色、绿色皮肤的人，还有巨人、矮人，总之各种各样的人。
“你是想吃饭，还是多看一会儿？”顾修拍一拍立夏的后脑勺。
立夏这才从花花世界里清醒过来，醒过来便问顾修：“他们都是城盟会的人？”
顾修勾唇，“城盟会又不是马戏团，要那么多人干吗。”
“这里好多奇怪的人。”快走几步跟上顾修。
“武道没有禁令，他们可以随意出入。”很多城镇都有禁令，禁止这种非正常人出入，见到是可以随地枪杀的，所以一般地方很难见到这些人。
“为什么要禁止他们出入？”立夏不太明白，这半年来她没听说过有这种禁令，当然，也没见过这种人。
“因为他们长得跟我们不同，正常人觉得害怕。”就这么一条简单的理由，说起来挺可笑，因为害怕，所以认定他们更低等，可以随意驱赶和枪杀。
“……”立夏看一眼街上各式各样的人，她没觉得这些人可怕……
顾修不想再跟她继续讨论这些事，先解决温饱问题更重要，领着她进了一家看上去挺高级的餐厅，平时他都是去城盟会自己的餐厅，不过那儿有点乱，带着她不方便。
高级餐厅自然有高级的规定，他们的着装太随便，而且不准带宠物，前台小姑娘很委婉的说明了店里的规定。
顾修有些不耐烦，肚子一饿，脾气就会跟着看长，从兜里掏了张卡放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尴尬地看看卡，再看看他，她都说的很明白了，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店里着装要正式，而且不允许带宠物。
“对不起，她新来的，不懂规矩，先生女士请跟我来。”一旁年纪大点的认识顾修那张卡，上面有城盟会的标志，这座城就是围绕城盟会而建，在这里，人家是老大，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前台把他们领进了餐厅，而且还给他们挑了处风景最好的位置，可以看到对面河岸上的游船。
顾修点了四份套餐，她一份，他两份，还有小猫一份，末了还要了两份甜点，因为那一人一猫瞄隔壁桌的蛋糕瞄的很是垂涎，真是两只馋猫。
“慧姐，他们什么人？”见两人一猫跨出门，前台小姑娘才悄声询问一旁的同事。
“小丫头，你入职培训怎么糊弄过去的？”叫慧姐的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标志，道：“这个是城盟会的标志。”说完不忘再深入解释一下，“如果标志是白色的，那代表他只是普通城盟会员，灰色的代表是高级，黑色的是更高级。”代表什么她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不能得罪，“刚才那个是什么颜色还记得么？”
“……”小姑娘压根就没在意那张卡，哪记得什么颜色。
“黑色的。”叹气，不是说她们店里的职员都是精挑细选的么，这丫头走后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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