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花枝（13）
Y大新建了游泳馆，这个月开始对校外开放，晚饭后，陶敛便拉着安知初到游泳馆来了。
以安知初的认知来说，正常的猫应该是非常讨厌水的，毕竟给猫洗澡堪称宠物界无解难题之一。所以，起初她对陶敛要来游泳这件事万分不解，直到在游泳馆外见到拎着澡筐的梁晨。
怪不得要来游泳，原来是为了和小男友约会，还可以顺便秀个身材什么的……不过，既然是约会，为啥要带上她这个电灯泡，小情侣二人世界不是挺好的么？
这个问题，在安知初见到随后出现的三名龙套时也得到了解释。电灯泡不止她一个，还有前来围观传说中梁晨的女神女朋友的三名少年，这三人是梁晨的室友。
双方在游泳馆外相互做了介绍，三名龙套中有一名是安知初认识的，和她同班，名叫潘鼎峰。攀顶峰什么的，这名字也是够粗暴直白。另外两人和梁晨同班，安知初原本也没兴趣认识他们，连名字都没仔细听。
换好泳衣，见色忘友的陶敛直奔自己亲爱的小男友，安知初则自己默默到深水区里游游游。不过很快，她悲伤地意识到，自己实在太缺乏锻炼，耐力简直不能再糟糕，才游了两圈半就已经开始喘了。她扶着池壁，眯起近视眼找陶敛的身影，正见陶敛和梁晨互相撩水玩。如此无聊的游戏，两个人居然还笑得跟二傻似的。
安知初：“……”女王你包袱掉了。
又游了一圈，安知初慢悠悠划回浅水区，坐在泳池边上发呆。今天下课回家，安知初把树先生埋进了罗姹空出来的位置，同时，她也终于见到了苍灵骨的真容。那是一枚相当不起眼的骨针，若非知道它是灵物，她大概会把它当成谁吃剩的鸡腿上的那根细骨头。
但神奇的是，这样一根不起眼的细骨针，在插*进枯荣锁那明显大了好几倍的空隙时，竟然凭空固定住了，像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吸力一样。随后光华流转四溢，整个枯荣锁都变为剔透的青绿。
所以说，鸡骨头不可貌相。
说到鸡骨头就想起了学校西门外新开的那家每天门口都排长队的炸鸡店，她还和瑠黎约了改天一起去吃来着。啊，好想吃，明天就拉他一起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在最佳吃友林知止上学不在、吃友二号陶敛谈恋爱不在、而和殷绛这种只靠液体生存的植物一起吃东西多少有些扫兴这般的艰难境地中，安知初十分幸运地get到了一个新伙伴，就是瑠黎。
同为食肉性动物，安知初和瑠黎在吃这方面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而且瑠黎也很能吃辣，作为吃友简直不能更合得来！说到共同点，夜猫子安知初和夜行性鸮形目的真夜猫子瑠黎在作息时间上也有着高度相似性，对此，找到同类的安知初也感到激动万分。
正发着呆，有人甩了安知初一脸水。她淡定地抹了一把脸，果然见陶敛在她身边。
“想什么呢？”
安知初如实回答：“想西门那边新开的炸鸡店。”
陶敛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有点追求了你？”
“这就是我的追求。”
于是女王大人又赏了她一个冷漠的白眼。白眼过后说：“你哪天去吃，给我打包一份回来。”
安知初：“……”说好的追求呢！
回了陶敛一个白眼，她说：“我打算明天和瑠黎去吃，你要不要一起？”
“明天？没空，明天要和我们家小晨去海洋馆。对了，关于那个瑠黎……”
她拖出一个犹豫的尾音，安知初问：“瑠黎怎么了？”
“我觉得，他没那么简单。在他和我们正式见面以前，我曾经见过他。”
诶？见过？他和门帘儿也是早就认识？安知初记起陶敛和瑠黎初次见面时，陶敛说的那句令人费解的“我在外面见过你”。但是，陶敛并不属于“安知初失忆前的朋友”这一群体，而是几年前刚刚认识的，且陶敛一直在人间生活，照理说二者不太可能有交集。
陶敛接着往下说：“在他来丹青阁前的一两个月里，你不是还奇怪为什么附近的鸟变多了吗，记不记得？就是那个时候，我见过他，他收敛了妖气，以鸟的形态站在附近的屋顶上或是树上路灯上。”
安知初思索片刻，好像的确有那么一阵子附近的鸟雀特别多，“所以这和鸟变多了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在正式来丹青阁以前，他已经观察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些鸟则是在他不能亲自来的时候，被他操控着代替他监视我们的。”
监视什么的……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啊喂，这样说会让她觉得瑠黎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以后还怎么愉快玩耍啊喂！然而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图谋的。说不定他只是想来确认一下她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而已，毕竟他以为她早就死掉了，谨慎观察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陶敛看她没什么反应，又道：“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过去，不知道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也猜不到他有什么目的。总之，你自己留意着点。”
“好，我会注意的。”安知初听话地点头，“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你看见他了，我却什么都没发现，殷美人也没发现。”
“老娘可是耳聪目明敏锐度超群的。况且，你这睁眼瞎能看见什么？从你这我也是头一回见识到，妖原来也能后天变成近视眼。”
“友尽，我要投池自尽了别拦着我。”睁眼瞎安知初生无可恋地扎进了模糊重影的泳池。
陶敛：“……”
投泳池浅水区当然不能自尽，安知初在水里扑腾两下就站起来了，顺手把陶敛从池壁边沿拉下了水，一起背靠池壁在混合了消毒剂的游泳池水里泡着。
一年多没游过泳的安知初用力吸了吸鼻子，“啊，游泳馆这熟悉的消毒水味。”
陶敛伸出食指摇了摇，“游泳馆里的味道不是消毒水，而是闷骚。”
安知初：“好有道理……”
不远处的梁晨正和兄弟们打闹，中间还抽空转过身来对陶敛挤挤眼睛。陶敛回给他一个甜蜜的微笑，转头问安知初：“上午你去找殷美人，他都说什么了？”
“嗯？”安知初不知道她想问的点是什么，就把上午的全过程都讲了一遍，而后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说，殷美人他都等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人家妹子醒过来，他却眼睁睁看着妹子走了。哪怕罗姹执意要走，他也应该追着一起呀。”
陶敛斜睨着她，反问道：“你很想他走？”
“不啊。”
“你这么问，我还以为你希望他走。既然不想他走，现在他也还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但他不是因为罗姹才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么？”现在罗姹不在了，殷绛却还在，这和她原本以为的不一样，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陶敛很是用心地思考了一番，才说：“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以前的事，但是，就我这些年的所见以及对你们的了解，我觉得，维系你们关系的必定不止一个罗姹，你们之间也不是罗姹的去留能够改变的关系。这些连我一个后来的都能感觉得到，你可别告诉我，你真以为殷红花留在这只是因为罗姹。”
还真就是这样，安知初语塞。
见她的样子，陶敛就知道自己不幸说中了，手搭上她的头顶语重心长地：“安知初，我总怀疑你的脑子里是不是缺了点什么，这是得有多迟钝……”另一只手无力地扶额，“而且，就算他是真的要跟着罗姹走了，你会让他走吗？”
安知初毫不犹豫：“会啊，是留是走都是他的自由，即使是好基友，我也没有干涉他选择的权利。”
陶女王本来都想好后面要说什么了，结果打好的草稿被安知初的回答硬生生给怼了回去。她噎了噎，决定换一种角度沟通，“那咱们先不说殷美人，换成阿止。如果现在是阿止要离开，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能再和你见面，这样的情况下，你会让她走吗？不会对吧，你肯定要挽留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知初认真地想了想，自己肯定是舍不得、不想大白走的，但要说到挽留，“我想，我大概不会挽留吧。如果她要离开，必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我可能会提出能够让她留下、同时又让她接近目标的方案当作建议，但是一旦她决定了，已经在自己的目的和亲人朋友之间做好了权衡，我不会挽留。不管是撒泼打滚强迫人留下，还是挽留，都一样会让对方为难，让人走都走不安生。与其如此，倒不如怀着祝福，高高兴兴地送人走。”
跟这货怎么就讲不通呢！陶敛嘴角抽了抽，“那如果是我呢？”
“一样。”安知初答得理所应当。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陶敛摊摊手，“不过，安知初，你这种性格好伤人呐。你这样，会让对你有期待的人失望、觉得你冷漠薄情、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虽然她也知道这货只是脑回路不太正常，并不是不在乎。也可能心底里是在乎的，但以她的迟钝并不能意识到。
“诶？不是啊，”安知初连忙解释：“不挽留不是因为不在乎。我是这样想的，任何人都没有干涉他人自由选择的权利，如果有人因为爱我而想要改变我，想要左右我的想法，那我肯定是不乐意的，就算是我在乎的人也一样。
“反过来从别人的角度看，也是同一个道理。所以呢，我不该以我的愿望为由，去干涉别人的选择和决定，以感情为借口胁迫别人放弃他们的愿望，强迫在乎我的人为我改变。”
“好，你愿意尊重别人的意愿，那你自己的意愿呢？你能不能对自己稍微坦诚一点？”陶敛觉得应该好好和她掰扯明白这个问题，“如果不想别人走，就应该说出来，让对方知道你的想法。虽然就算你挽留了对方也不一定就真的会改变决定，但至少他有可能会按照你所希望的留下。”
“这不就是胁迫别人为自己做出牺牲么。”
“不一定就是胁迫呀，也许对方心里也在犹豫不决，只需要你挽留一句，他就会顺势留下来。你看，这就不是牺牲，这本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这样，你也任由对方走？”
“这就是那位对方的事了吧。走不走他自己不决定好，反而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手上。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后悔了，觉得当初走了的话会比留下更好，他还可以怪罪留下他的那个人而不是自己，把锅都甩给别人。不好意思，我不挽留，这锅我不背。这种人最恶心了。”
陶敛：“……”这狐狸的思维大概是没救了。
#求问如何才能让一只猫和一只狗和谐相处？题主不是同时养了猫和狗的铲屎官，请试着站在那只猫的角度回答谢谢。#
陶敛气得不想继续和她说话了，一言不发地游向了自家男友求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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