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不去

　　深夜，一辆白色福克斯平缓地驶在宽阔的大道上，车内缓缓流动的音乐，余漫漫闲适的坐在副驾座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林轩停下车子，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到了。”

　　闻言，车内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音乐也随之消失，余漫漫困惑睁开双眼又闭眼，显然还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半晌，余漫漫侧头，看着那张清雅的面孔，嘴角微微弯起，在林轩想开口之前，快速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着点点星光，如绸缎般的长发垂在胸前，嘴角含笑的样子，宛如一朵圣洁的莲花，更像夜色中的宝石，熠熠生辉，有那么一刻林轩因她突如其来的吻而失了神。

　　就在他失神之际，余漫漫已经熟练地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就在她的左脚刚迈出一步，林轩幽幽地声音传来，“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他以为方才一吻，是余漫漫在向他求和。

　　余漫漫脚步一顿，头也不抬的直言道：“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林轩诧异于她的冷静，他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仿佛在沉思，又像是在如何措辞，过了半会他意味不明地道：“为什么去找她？”

　　“你这是在向我兴师问罪？”余漫漫转头冷冽地盯着他，媚眼轻眯，嘴角隐约挂着一丝笑意，漫不经心地道，与方才温柔含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轩手指一顿，收回与她相对的视线，目光看向前方却不见尽头的道路，口吻温和又带着几许欣慰，“我只是高兴，你终于在乎我了。”

　　余漫漫不屑哼了哼，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她抱着双臂，抬起下颚：“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剧？我只是良心上过不去，好心拯救一个失足少女仅此而已罢了，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真是抱歉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去。

　　对于她突然而来的举动，林轩眉头也不皱，神色安然地，身姿分毫未动地静静坐在那，直到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低头露出一个笑，在抬起头来，那双狭长双眼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危险而又致命，谁也看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也在那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

　　余漫漫轻轻关上了门，转身之际，一盏桔黄色灯光，沿着客厅蔓延到门口，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吓得她花容失色。

　　“姐，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明明就不爱他。”余珂大步流星走到余漫漫面前，激动地问。

　　见到是他，余漫漫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把手指放在唇边，朝他嘘了一声，才低声道：“小声点，你想吓死我啊，还有别让爸妈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事实。”余珂瞪了她一眼，声音明显小了下去，然后负气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见于此，余漫漫迈着轻盈地步子，坐在他身边，右手搭在他瘦弱的肩头，目光柔和，神色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我的傻弟弟，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爱情，或者就除了你还相信吧。”

　　“你骗人，你明明就想离开我们，所以才想要嫁给他。”余珂红着眼睛瞪着他，嘴唇抿的紧紧地。

　　余漫漫唇边掩饰不住的惊讶，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她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因为事实如此。

　　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再呆了，想要离开，最好，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结婚。

　　“阿轩，他对我很好。最重要的是，最难得的是，他爱我，这就够了，姐姐不奢求此生能遇见另一个他，但一定要嫁爱姐姐的男人。”说到最后，余漫漫的眼角早已湿润，寂静无声的夜晚，她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尽显伤感。

　　余珂张了张嘴巴，露出一张愧疚的表情，，“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郭大哥也不会……。”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也下降了几度，余漫漫抓住沙发一角，长长的指甲钳入进去，她却未发现，只是机械僵硬地说：“以后都别再提他了，一切都过去了。”

　　“姐，你真的忘了郭大哥吗？”余珂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在灯光下，略显模糊的容颜，心里复杂万分。

　　余漫漫大笑起来，毫无意识的话从她唇边溢出，“记得又如何，忘记又如何，他终究是离开了我们。”

　　余珂沉默了，在他沉默的空隙中，余漫漫已经站起身子，摸着他扎手的头发说：“早点休息吧。”说完她迈着虚无的脚步，像幽灵一样飘进了房间。

　　范淡两天没有去上班，她突然很想任性一回。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任性的两天中，林轩已经回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在电梯里，他眉眼温润，望着范淡那张接近白纸的脸，轻声询问，言语中仍是一副关心的口吻，半月未见，他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范淡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回神，望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嗓音有些沙哑，虽然好奇他所谓的“听说”从何而来，但也清楚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好随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好些了，你几时回来的？”

　　电梯中只有他们俩人，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前天就回来了。”他眼神有些闪躲，态度有些异样，虽然很细微的变化，但还是被细心范淡察觉到了，但她并未直接点明，反而岔开话题问：

　　“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范淡沉默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林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她有任何异样，若有所思地半天后他突然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给你放个长假吧，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上班吧。”走出电梯口，他来了这样一句话。

　　范淡脚步一顿，神色凄凉，盯着他俊朗的背影，苦笑不已，“师兄，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林轩诧异地转过身，合体的西装把他整个人衬得越发挺拔，清俊的面孔微微透着不解，眉毛一挑，口吻温和的道：“小范，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范淡呆滞的看着他，唇边浮起一个虚弱的笑。

　　林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还是不放心的轻轻走到她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一定是太累了，出去旅游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城州吗？我放你假。”

　　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依旧是熟悉的味道，青涩的橙子味道，范淡闭上眼眸深深地吸取这味道，想要把它封存在记忆中永不消散。

　　“你要去吗？”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假如他们一起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相爱，该有多好啊。可惜这只是她一个人所希望的。

　　果然林轩听到这句话笑了，诱哄地道：“我去了，律所怎么办？你先去吧，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去。”

　　范淡沉默了会，忽然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答得异常爽快，“好，我先去。”

　　瞥见范淡那明艳笑容，他眼神一亮，轻俯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在范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已快步消失在过道。

　　留下震惊，不解的范淡像根木头，傻站在过道，久久不能迈开步子。但她并不是在回味方才那一吻，而是在想林轩刻意隐瞒他已有未婚妻的缘由，还有方才那一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总会在她决定放下时给她无望的希望，让她沉沦。

　　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不是他未婚妻主动约她见面并且告诉他们即将大婚的消息，或许她将永远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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