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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华生医生回忆录七


  以下为华生医生的回忆录。

  “所以?你们找遍了整个城区也没找到她吗?”雷斯垂德气势汹汹地责问着桌子后面的人。那人身穿警察制服,火红的头发,拧着眉头咬着手中的笔杆。

  “我们又不是没有在努力!雷斯垂德探长,请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安其罗,你可真是……你也配当警官吗?还是你们美国的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您太过分了!雷斯垂德探长!”安其罗警官气得脸都红了,拍案而起,“你居然侮辱我的国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拘留!”

  雷斯垂德用鼻孔看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大可以试试!”

  “我不会的!这可一点也不公平。”安其罗警官站起来整整领子,“要说公平,首选就是决斗!你这个英国佬有胆量吗?”

  雷斯垂德毫不犹豫地反击他:“乐意奉陪,美国佬。来吧!”

  “来啊!”

  “你们要干什么!”我忍不住叫嚷起来,“这里是警局吧?雷斯垂德,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美国的警官先生干一架?佩芝小姐还不知所踪呢。”

  “我很确定。”雷斯垂德开始脱外套了,“这群家伙在摸鱼,难道医生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才不关心佩芝小姐的生死,根本就没有好好找!这要是我们苏格兰场,早就……”

  “我不认为苏格兰场能有多大本事,更何况你还侮辱我的祖国。”安其罗警官冷笑着说。

  我又气又急的看着这两个人摆好了架势,急忙向周围的小警察们说:“你们也别愣着,快劝劝他们!”

  警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警察问:“长官,请问就在屋里干吗?”

  “不然呢?地方足够了!”

  几个警察立即把桌子椅子全拉开,好为他们腾地方。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我早该想到我是在美利坚!

  决斗一触即发,两个人掏出了枪,眼看就要动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福尔摩斯像一阵黑色的风刮进了屋里。

  “该死!该死!”他一进屋就冲着我高声喊叫,“华生,真是岂有此理!是谁准你报警的!报警有什么用?”

  脾气火爆的安其罗警官晃晃一头的红发,威胁的举起手中的枪:“先生,你哪位?”

  “歇洛克·福尔摩斯,警官先生,看你们的架势是要决斗,不过你确定你要在自己早上刚被尊夫人教训过只因为你昨晚晚餐多喝了一杯白葡萄酒的情况下和一个英国侦探干一架好给尊夫人足够的理由再教训你一顿?鉴于尊夫人向您头上扔盘子扔的相当准的事实,您还是收手吧。”

  满屋子的人都张大了嘴,直愣愣地看着他,我则习以为常地叹叹气:“你终于回来了,福尔摩斯。刚才两位警官差点倒下一个。”

  雷斯垂德伸着脖子往他身后望望:“哦,福尔摩斯,你也没把佩芝小姐找回来。这可真是糟透了。”

  “确实糟透了。”福尔摩斯疲惫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不能再糟了。我的天,谁让你们报警的?”

  “有人失踪,报警是天经地义的吧?”雷斯垂德一摊手,“万一时间长了,佩芝小姐出意外怎么办?

  福尔摩斯不以为然地皱皱眉:“我已经在找了,为什么会用得上警察?”

  “是啊是啊,你聪明绝顶,比什么警察都强,可是现在佩芝小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少炫耀一会儿会死吗?让警察帮忙比你一个人东奔西跑故弄玄虚靠谱得多!”

  福尔摩斯不高兴地转向雷斯垂德:“你觉得我在故弄玄虚?在佩芝失踪的时候?”

  眼看有一场大战爆发,我急忙劝架:“好了好了,雷斯垂德你别招惹他了。福尔摩斯,你怎么样?有线索吗?”

  福尔摩斯坐下来,抽起他的烟斗,开始讲述他遇见的事。

  “首先,我清楚做这件事的人是黑阁。他现在已经带着佩芝离开新奥尔良了。暂时他没有伤害佩芝,不过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我想他一定是带着佩芝去向他的主子邀功了,得快点拦住他才行。我知道他们坐的那列火车。”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列车时刻表,“给我一张铁路线图,劳驾!”

  一个小警察机灵地跑到办公桌前翻了起来,安琪罗警官则傲慢地问:“先生,你要这样的话,要我们美国警察何用?”

  “谁说要你们没用?现在就很有用。”福尔摩斯接过地图,用笔在上面作着标记,“麻烦你给这几个地方的警局发电报,让他们注意点儿,尽量截住安德烈·黑阁,再给我开份证明什么的,好让我必要时能跟地方警察接个头。”

  “就这样?”安琪罗警官瞠目结舌,“好吧,我们会的。那人叫什么?安德烈·黑阁是吧?我会让他们注意这个名字。”

  “注意名字没用!”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说,“他会用假名,这还用说吗?我来把他和佩芝的外貌告诉你。安其罗,你的脑袋只是安在脖子上的装饰品吗?你真应该再给它刻点儿雕花,缝上点儿蕾丝边,那样会更好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

  “好了,快按我说的办!华生,雷斯垂德,我们快去追他们,火车票都买好了,可以坐下一列车。”福尔摩斯拽起我的手就想走,却被安其罗警官叫住了。

  “等一下!先生们!”

  福尔摩斯烦躁地转过身:“又怎么了?”

  “呃……不好意思,先让我正式立案,你们来签个字……”

  雷斯垂德瞪起了眼睛:“啥?你还没立案?一上午你干什么去了?安其罗,你快改个姓吧。你简直就是地狱的三头狗,我怕了你了!”(注一)

  福尔摩斯冷笑道:“你在这儿像哈巴狗一样坐了一上午,也没发现他没立案不是吗,雷斯垂德?”

  我不敢说话。福尔摩斯像一把喷□□一样到处喷洒他的怒气,而且不分对象,我还是沉默一点比较好。尽管雷斯垂德委屈地嘟囔着“我可是向着你的”之类的话,我还是没为他辩解一下。

  一直到我们登上了火车,福尔摩斯才向我们讲述了上午的经历。

  “我和雷斯垂德发现佩芝失踪后,我立即开始回忆她大约是在哪段路上不见的,然后去那条路上希望找到蛛丝马迹。我找遍了那段路上的小巷,终于让我发现一条小巷里的地上有踢打尘土的痕迹,那就是佩芝被绑时下意识的反抗留下的结果。我在墙上闻到了发蜡味儿,应该是佩芝挣扎时,黑阁靠在了墙上蹭到了头发。杜莎牌,很熟悉的味道。我跟你提过吗,华生?这可是个昂贵的牌子,我最近闻到它就是在黑阁身上。”

  “那你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啊。”雷斯垂德提出了疑问。

  “脚印!尖头靴!哦,雷斯垂德,你真应该往脑子里放点什么好让它不再空荡荡的!”

  “我以为黑阁已经被逮捕了,”我说,“在我们离开利物浦之后。”

  “我低估了黑阁,”福尔摩斯咬牙切齿,“我以为他是个笨蛋!”

  “他本来就是,从密码锁的事情来看,他蠢得不行。”我说。

  “不是,密码锁不是他安的,是另一个蠢货,一定是杂志社的人。我们去地下室时,里面其实有两个人的脚印,除了黑阁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她沿着墙走,你们都没看见那脚印。我不确定那女人是谁,我就没告诉你们。那个女人应该是悄悄跟在了黑阁后面,所以贴着墙走,踮着脚尖。两种脚印到一半就会合了,那个女人阻止了黑阁继续前行,并把他带了出去,还安了个高级的密码锁,那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但黑阁不一定傻。不过他再也没回地下室。”

  “你是说,黑阁没看过佩芝父亲的遗书?”我问。雷斯垂德完全不知道什么遗书的事,听得一头雾水,但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福尔摩斯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想是的。你这么一提醒我,我才想起来这个。在杂志社做马夫时我刻意找了一遍,没找到那个女人,但她一定是杂志社的人。看来这件事情比我们想的要稍微复杂一点。”

  “你又是怎么知道黑阁带着佩芝上了哪列车呢?”雷斯垂德问。

  “这很简单。我发现她失踪的地方后,在小巷口找到一个睡在那儿的流浪儿。流浪儿永远是慷慨的情报提供者,只要一个先令!他说他看见一个男人(按照外貌描述就是黑阁)扶着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走过,他以为那个女人是个脾气古怪的贵妇,因为她穿着好衣服却喝得烂醉,身上有酒味儿(当然这也是黑阁动了手脚,掩人耳目)。我按照他指给我的方向追过去,不断依靠流浪儿与报童。当时我就想,要是我的小分队在这儿就好了。我沿着线索一路追——你看,流浪儿都比警察管用,他们无孔不入,知道城里的大小事宜,而且没人会躲着他们。然后我在城里绕了一大圈,终于在火车站找到了他们!”

  “太好了,那你怎么不拦住他们!”雷斯垂德兴奋地说。

  福尔摩斯狠狠地飞了一个眼刀过去:“那是因为在他们上车之际,一个蠢警察拦在我面前,说他跟了我半天了,看我鬼鬼祟祟的。还说他们接到报案,一个叫莫娜·佩芝的女人失踪了,问这事儿是不是跟我有关。我这才知道你们报了警。哼!这个警察还拦着我不放,一定要我跟他回警局接受调查。结果我眼睁睁地看着黑阁带着莫娜上了车,然后车就发动了,从窗户跳车都来不及了。该死的,要不是怕袭警被拘耽误我时间,我一定一拳打断那个蠢货的鼻梁!看看,这就是你们报警的下场!”

  雷斯垂德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像福尔摩斯要打的人是他。我也不好意思说话,因为报警我也有份,我没有拦着雷斯垂德,而是任他自己行动。

  “那你怎么知道佩芝小姐现在没事啊?”雷斯垂德贯彻着不怕死的精神,继续提问。

  “你会在火车上杀人?”福尔摩斯斜眼瞪着他,“如果他想要佩芝的命,应该在新奥尔良时就动手,把尸体一丢,剩下的时间够他跑的。可他没有,他带走了她,那她一定有其他用处。暂时他不会让她死。”福尔摩斯若有所思的把眼睛瞄向窗外,低声说:“只怕她也被吓的够呛。”

  火车飞快的向前行驶,把两边的景物统统甩在路边。福尔摩斯镇定自若地喝着一杯水,手指却不停的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他内心焦急万分,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做出冷静的样子来。只怕那理性的外表下正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烧灼着他的神经。

  我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地方,每个车站都有几个警察晃来晃去,看来安琪罗警官确实把他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但这些警察都表示一无所获。雷斯垂德着急地说:“难道你们不能在那列火车停站时在车上找找吗?这要是在英国……”那些警察立即打断他:“不好意思,先生,每个站都有大量的乘客流通,挤进车就很麻烦了,更别提找人了。还不如在车站守好呢。”于是雷斯垂德只好嘟囔着“这天杀的美利坚”回了座位。我想提醒福尔摩斯,我们可以向大使馆寻求帮助,不过我怀疑他会驳回我的提议,也就没说什么。

  福尔摩斯看上去越来越紧张,他的嘴里嘀咕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话。这不是好兆头。如果他胸有成竹,他就会一句话不说,沉默至极,要不大卖关子,但现在看他的反应,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终于,当我们到达孟菲斯时,一个警察向我们冲过来:“哪位是福尔摩斯先生?”

  “我是。”福尔摩斯镇定地说。

  “你们找到了?”雷斯垂德惊喜地看着他,那警察点头后他高兴的拍着警察的肩:“哈!做得好!我早就说过,美利坚是个神奇的地方!美国警察真不赖!”

  我松了一口气,福尔摩斯也轻松了一些:“好极了,她没事吧?”

  警察挠挠头:“这个……我们只找到了他,没有找到她……”

  “什么?”

  “嗯——我们抓住了安德烈·黑阁,他承认这个名字啦尽管他一开始自称是什么杰克……。可他一口咬定他没有绑架莫娜·佩芝小姐。我们也没有找到这位女士……”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我和雷斯垂德都被炸得作声不得。唯有福尔摩斯还镇定地问:“你们仔细找过了?确实没有莫娜的踪影?”

  “都找过了,没有。现在还在审讯安德烈·黑阁,希望他能吐口……”

  福尔摩斯咬咬大拇指的指甲:“糟了……搞不好她根本就不在孟菲斯,之前就已经下车了,警察没截住她。”

  “怎么?她自己跑下车了?”我问。

  “当然是有人带她下去的。他把她交给别人了,这个混蛋!然后他又自己坐车到这儿才下车。”福尔摩斯挫败地摇摇头,但随即找回了他那冷静的外壳:“请让我们见见黑阁吧,警察先生。”

  “没问题,介意坐我们的马车吗?”

  “荣幸之至。”我说。然后我们三人一起登上了马车。

  雷斯垂德在车轱辘的声音里说:“真是见鬼,三个男人保护不好一位女士。我们为什么没注意她不见了呢?居然还像傻子一样向前走。噢,我后悔死了!”

  “谁也没想到黑阁逃脱了英格兰警察的法网,不是你的错。”我安慰他说。

  福尔摩斯转过头去,不看我们。我知道这个家伙也需要点安慰。

  “不是你的错,福尔摩斯。”我想了想又说:“嗯,我们肯定能找回她来。你不是也说她不会有事吗?”

  福尔摩斯不说话,他咬着自己的指甲,像是个不小心丢了心爱的玩具或因犯错误被禁止吃甜点的孩子,又是后悔,又是心有不甘,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玩具或甜点,偏偏那都不在眼前,只好垂头丧气地咬着指甲发呆。我尽量不打扰他,因为他一发呆,多半就是在思考。他的眼神越来越呆滞,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们终于见到了黑阁,他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容光焕发,也许是因为刚逃脱了英国警察的追捕,又落在了美国警察手里。不过他作出了一脸的无辜表情,漂亮的蓝色眼睛像是纯洁无瑕的宝石,这么英俊的人却做出这种事情,真让人可惜。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你把那位小姐拐到哪儿去了?”一位警官用警棍敲着桌子,威慑他,可惜不大奏效。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也在找她。她是我的未婚妻,却被这位先生从英国拐到了这儿。”带着手铐的黑阁向福尔摩斯努努嘴,“说真的,福尔摩斯先生,你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吧。我到处找不到她,你知道我多着急吗?你才应该戴上手铐接受审讯呢。哦,警察先生,我要求大使馆介入!我是大英帝国的合法公民!”

  “恐怕不大合法,”警官冷哼一声,“大使馆说你是在逃罪犯。罪名是谋杀你的未婚妻莫娜·佩芝小姐。”

  福尔摩斯整□□衣,凑上前去:“我来问你,你真的不承认是你绑走了莫娜?”

  黑阁斜睨他:“‘莫娜’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

  福尔摩斯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来:“好极了警官!我们要带走他!”

  “带走?”

  “不错,带走,雷斯垂德,告诉他们你是谁!”

  “说得好像我是个王子似的。”雷斯垂德嘟囔着掏出□□,“我是大英帝国伦敦警察厅的官方侦探格雷格·雷斯垂德,我现在要押送他回国了。请问还需要办些什么手续?得要拘票是吧?我这就……”(注二)

  警官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带走就是。安其罗警官在电报里说,要是雷斯垂德探长要带走疑犯,就让他带走,反正是你们苏格兰场的事。”

  “啊哈!他真这么说?那就不用麻烦了。”雷斯垂德喜笑颜开,“这个安其罗,真体贴,真好!美国人就是爽快,我喜欢!”

  “你中午还差点和这位体贴的美国人干了一架呢。”我哭笑不得地说。

  福尔摩斯把黑阁从椅子上拽起来,警官打开了他的手铐,雷斯垂德立即掏出自己的手铐,又把他牢牢拷上了。

  “你都跑到美国了,还带着手铐?”我问。

  “当然了,医生。我是来出差,又不是在旅游。”雷斯垂德一脸正气。

  黑阁紧张地看着我们,福尔摩斯牵着他向外走去,顺便向警官们礼貌地道谢。我们一起来到警局后面的暗巷,福尔摩斯便放开了他,摸了摸下巴。

  “你真的不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确定你不说?”福尔摩斯温和地拍拍他的脸,“你伤了她的心就算了,还要绑架她。我问你,她在哪儿?”

  黑阁一脸诚恳地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福尔摩斯点点头,平静地拍拍他的肩:“别紧张,但愿你买了保险。”然后只见他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歪了歪脖子,潇洒地一扬风衣后摆,一拳打在了黑阁脸上。

  愉悦地听着耳边的惨叫,我想我的朋友终于实现了他那“打断某人鼻梁”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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