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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莫娜·佩芝的日记三


  以下为莫娜·佩芝的日记

  9月10日天气很好,已到家

  今天我们到达了利物浦。当我与安德烈久别重逢时,居然有点害怕。

  我回来以后,安德烈第一句话就是:“莫娜,你好像不大对劲。”

  “有吗?”我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和我的理想丈夫相去甚远。但六年都过来了,没理由在结婚前闹不满意。我看着他把我的行李递给仆人,然后手里攥了一把湿毛巾,给我擦了擦脸。我顺势按住他的手,把脸埋在了湿毛巾里。热气腾腾的很舒服,可是我眼眶发酸,几乎要落泪了。

  这个人对我是真好,特别好,我要是乖乖和他过一辈子,一定过得很好很好,永远的不吵架,永远的通情达理。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亲亲我的脸颊。我的眼前扫过他那闪着光泽的金发,闻见了他发蜡的味道。他用手摸摸我的脸,我偏过头配合他的动作。

  “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心情复杂的推开了他,一想到他可能要置我于死地,我就不寒而栗,“你就这样把客人晾在客厅?快去见见。”

  “我收到了你的信,”他坚持不懈地腻在我身边,“你说你生病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照顾的你。但……那也不至于专门把他请家里来住吧。我听说他现在是侦探?”

  “是侦探,法律规定不能把侦探请家里住了吗?”我不耐烦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他识趣的躲开了一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我横眉冷对,“这是我家,我请个朋友来住,你管得着吗?”

  他好脾气地笑笑,转身走出我的房间。我情不自禁的想叹气。

  本来没想对他发脾气的,可自从出了这件事后,就总是看他不顺眼,怎么着都不顺眼,无缘无故的就想对他发火。

  命中注定安德烈遭遇的敌意不止于此,福尔摩斯正挂着他那标志性的讽刺的微笑,在客厅里候着他呢。这两个人唇枪舌剑,我和华生医生在一边一脸茫然。我没有自作多情的习惯,但如果说这两个人是在争风吃醋,我信。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以至于吃晚饭时我都在发呆。福尔摩斯对晚饭很满意,尤其是盐焗牛排。要知道,他在散步回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有盐焗牛排吗?”

  “当然有,”安德烈诧异道,“那时莫娜专门叮嘱的……”他越说声音越小,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这道菜的确是我专门叮嘱的,十年前它就是歇洛克的最爱。虽然不知道如今的福尔摩斯是不是还痴迷于此,但我还是把这道菜加上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尽尽地主之谊。可安德烈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心虚,好像我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似的。

  福尔摩斯倒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高兴的搓了搓手:“太好了,华生,你看我们的主人家多么慷慨啊,这一定会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吃了那么久房东太太的小菜,也该来点美味佳肴换换口味。真是多谢你了黑阁,你一看就是个完美的庄园主人。”

  安德烈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我很不爽”的字样。华生医生则礼貌地笑笑,好像打算替自己的同伴道歉似的。

  晚饭的气氛也格外僵硬,每个人都无语凝噎。安德烈还试图没话找话,结果一句句的都被福尔摩斯噎回去了。华生医生倒是很淡定,全程不是专心吃饭就是笑而不语。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瞎折腾了,还是专心吃饭为妙。可惜,我连这个愿望也没能达成,因为福尔摩斯企图和我搭话。

  “你的病好点了吗,佩芝?”他一边切割着一块牛排一边问。

  “其实也没什么,来得快去的也快。我现在挺好的。”

  “那就好,你生病时可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安德烈一听,果然不乐意了:“您是说莫娜给你们添乱了吗,福尔摩斯先生?”

  “她有没有给别人添乱我不知道,”福尔摩斯慢条斯理的说,我猜下面一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话,“我的心是很乱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

  “噗……”华生医生险些把刚喝进嘴里的白葡萄酒在众目睽睽下吐回杯子里。安德烈带着石破天惊的表情看着他,显然是相当懂得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语。我捏着叉子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上帝,他在开什么万马奔腾的玩笑!!倒退十年他也不一定会说出这种话!我在心里左右开弓,赏了歇洛克两个大耳刮子,顺便揪住他的衣领问一下,今天他到底抽了什么疯。

  “是吗?”安德烈终于反应过来了,抽着嘴角尴尬的回应,大约正在心里吃飞醋。我无力的放下刀叉,想要提前告退,不料福尔摩斯已经放弃了与安德烈的友好交流,转而对享用着美味的华生医生虎视眈眈。我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华生明显是被他盯得发毛了,护了一下自己的盘子,小声的(一点也不小,我都听见了)说:“别那么看我,福尔摩斯,我才不给你。”

  “咳!”安德烈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他在心里笑翻了天。可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我真是没想到,他在某些方面一点也没变。

  上大学的时候,他偏爱学校附近一家很贵的餐厅里的盐焗牛排,但是我们都没钱。我的父亲吝啬于我的生活费,他则由他哥哥供养,也没什么余钱。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嘴馋,晚上跑去那家餐厅吃饭,别的不要,就要两份牛排。侍应生很鄙夷地看着我们,我俩就假装没看见。我吃得慢,刚吃了一半,他的盘子里就空荡荡的了。每每这时,他都会很丢人的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眼巴巴的盯着我瞧。于是我就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盘子推给他。没办法,当时我对他走火入魔,不对他好还对谁好呢?结果就顺理成章的牺牲了自己的牛排。

  现在他也是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而那个人却护住了自己的盘子。我的手指动了动,本能的想把我的盘子推给他,再像以前一样摸摸那头黑发。

  “想吃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给你。抓紧吃,吃完你就给我回宿舍!”

  “莫娜,你真不吃了?”

  “我不爱吃这个。”

  “那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买东西吃。”

  “你还知道心疼我?”

  “恩,你饿死了谁陪我吃牛排啊。”

  “滚!”

  这时安德烈一声轻咳,又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我有些丧气地看着如今的歇洛克,那眼巴巴的模样明显没以前那么可怜,或者说,没以前那么不要脸了。我的左手边坐着的这个生了一头柔顺的金发与天生温柔的海蓝眼睛的男人才是我的未婚夫,对面那个似是而非的歇洛克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闭上眼,好像闲的没事儿干似的,开始筹划我与安德烈的婚礼。

  我跟这个男人——而且必须是这个男人——可是要一辈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的。我要乖乖和他过一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永远的不吵架,永远的通情达理。对面的人就是个幻影,是我未死的少女心莫名其妙制造的憧憬与对那个岁月的怀念。

  我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过上很幸福的生活。我得保持理智,知道选谁最合适。我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经不起一段看似罗曼蒂克实为飞蛾扑火的爱情了。什么轰轰烈烈,什么荡气回肠,什么真爱永恒——快三十岁的人了,不应该再信那个了。

  我不傻,所以我不信。

  “福尔摩斯先生,”我冷不丁地说,“我的庄园还没窘迫到多一块牛排都不能供应的地步。”

  安德烈立即机灵地向仆人招招手。福尔摩斯用那对灰色的眼珠看看我,我突然怀疑他是故意的。

  用不可思议的程度解决掉第二块牛排后,福尔摩斯很无礼的站起来要求提前离席,并理所当然的拉走了明显是没吃够的华生医生。我一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安德烈立即不失风度的起身安排仆人领他们回房间。我看看安德烈,只见他皱起眉头,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去拍拍他的手背以表安抚。

  “莫娜,”他不满地看着我,“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捣乱的吗?”

  我无言以对,我该说什么?说他们是来调查你的?

  “就是住几天而已,你就当他们不存在。”我宽慰他说。

  “住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安德烈难得露出了愤懑的表情,“不到一天我就忍不下去了。不行莫娜,你最好让他们赶快走。”

  我摁住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不耐烦地说:“这是我家,我就愿意让他们住着,管得着吗你?”

  夜幕深沉,已经过了十点,正在与我闲谈的安德烈站起身来,亲昵地吻了吻我的头发。

  “莫娜,我先回屋了,你快睡吧,我看你今天挺累了。”

  我抚了抚额,自从出了这件事,我每天都觉得分外疲惫,偏偏休息也休息不好。

  “那我走了。”他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我勉强应付着,“对了,莫娜,你就真不能让他们走?”

  “他们来都来了。安德烈,我不喜欢你疑神疑鬼。我还以为你不会介意呢。”

  “我没有疑神疑鬼,”安德烈若有所思地搂住我,“但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恐怕福尔摩斯先生不太喜欢我啊。”

  “也许他今天心情不好吧。”我心不在焉。

  “我知道他要来时,还是挺高兴的。他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比我强了太多。你当初应该选我不选他。”

  听了这话,我几乎难过起来。“不许你这么说,”我心疼地抚摸他的头发,“我跟他不合适,这显而易见,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正确。不许你妄自菲薄。”

  唉,我当时心里五味杂陈。长久以来,安德烈以我为依靠,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而他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总想反过来保护我。他哪里是我的情人,分明就是我的孩子。但是现在,我居然专门请了一位侦探来调查他,防备他,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回屋去吧,”我尽量温和地说,“为什么不想想我们的婚礼?你会高兴起来的。”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婉转的声音,安德烈惊讶的抬起了头。

  “什么声音?听着像鸟叫。”

  我立即把他往屋外推:“知道是鸟叫你还嘟囔什么,快去睡觉吧。”

  果然,他乖乖出去了。

  那声音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再响一下。三下,停了。

  我顺手提起一盏灯,慢慢地摸出房间,向后花园走去。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还记得。

  夜晚的风很清凉,院子里泥土的清香在我四周弥漫,花草树木影影绰绰。因为没有月亮,仅有几点星光,花园里格外黑暗。我举起灯往四处照照,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我低声呼唤:“歇洛……额,福尔摩斯?”

  没有回音,只有风吹起树叶,哗啦啦的回应着我。我真心怀疑是我多心了。真的,这又不是在大学,我睡在与人合租的公寓的床上,一听见他的口哨声,就提起灯拿起书,直接翻窗户,然后和他亲密的挨着肩膀,在深沉的夜幕里走向泰晤士河。

  我默默无语地立了一会儿,失落地转回身,准备回房间去。这一回身可不得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把我吓了一跳。然后那人慢慢举起手里的灯——我终于看清了那机警的面容与闪着奇异光芒的眼睛。

  “福尔摩斯!”我低声惊呼,“你吓坏我了。”

  他抿着嘴微微一笑,快速移动到我身边:“抱歉,我只是想确定没有人跟踪你。”

  “应该没有的,”我环顾四周,“叫我出来有事吗?”

  “我在你家花园闲逛,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是说你三更半夜在我家花园里闲逛?”

  “关键是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佩芝,你家花园的地下室是做什么用的?”

  “地下室?”我茫然地看着他,“哪儿来的地下室?”

  他用敏锐的目光紧盯我的眼睛:“你是说,你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啊,”我疑惑地摇摇头,“花园我逛了几十遍了,从来没见过地下室。会不会是园丁放东西用的?”

  “我不觉得园丁还会专门在门上搞一个密码锁。”

  我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密码锁?你开玩笑吧?我的花园还有这种东西?”

  他刚要回答我,一个声音在突然不远处响起。

  “所以你甩掉我是为了和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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