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别再伤她

　　梧桐院，此时夜色已经侵袭了整个大地，而院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来来往往从里间走出来的婢女，急促的脚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而另一间厢房里与外面的喧闹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有隐隐压迫的气氛。

　　此时屋内，一黑一青的两人，一坐一站，无声的较量已经展开了。

　　姬艳一向温润如玉的神色此时是怎么也维持不住了，他不会忘记刚才楚晚歌满身是血，那血盖过了红衣的颜色显得格外的刺眼。那样惨白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让他浑身一震。

　　“北冥王，不，应该说是北焰六皇子，如今你夙愿可是已经达成了。君魇已经无任何资本再坐稳北焰太子的位置了，只是君尧，公主殿下的事情你是不是太过了！”说到最后已经是冷声质问，眸子里的怒火也不再隐藏。

　　北冥冽自知理亏，沉默了半响道，“这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本王也不想的。”

　　姬艳本就气极，此时听到这话二话不说上前给了北冥冽一拳。

　　北冥冽看着那一拳倒是没有躲，只是内力深厚的他面对这普通的一拳可以说很轻松的就能接下来，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姬艳打出这拳后，也明白了这点，心里有些懊恼没有习武。但是也知道他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习武，也不需要习武。

　　西凉姬家人，一出生便是作为丞相培养的，学习的是为官之道甚至是帝王之术。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花在管理朝廷上了，怎么可能有时间习武。即便聪慧如姬家人也无法二者兼得。

　　“君魇自小便有残暴的名声，北焰上下大部分反对这个太子，看北焰皇的态度也没有重视的意味。而你这个一出生便被宣布夭折的六皇子才是北焰皇心里认可地唯一继承人。我可不信即便君魇有再大的势力也需要如此费波折让公主当诱饵！”讽刺意味十足。

　　北冥冽面无表情，“本王只是不想做无畏的牺牲。”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应该也知道，就凭楚晚歌今日白衣出席云月婵的婚礼，君魇便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本王也未能料到他会因为云月婵出动所有势力。”

　　说完，北冥冽目光落在窗外，他几乎可以想象主屋里女子痛苦皱眉的表情，虽然不至于威及生命，但是那几剑也是不深。他原本只打算生擒君魇的，没想到能一把歼灭对方所有势力，所以那个赌约也就那样赢了。

　　姬艳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依旧讥讽道，“你这招英雄救美的套路玩的倒是不错，在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希望，公主即便心中有了玉希炎也会对你万分感激的。恐怕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温润的嗓音吐出的字却是句句冰冷。

　　北冥冽似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姬艳一眼，很坦然地点头，“的确存了这份心思。只是这次的确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

　　姬艳深深地看了北冥冽一眼，神色有打量，最后定定地看着他道，“好！不管你是北冥冽还是君尧，都给我记住这句话，不会再有以后了。若是你以后再伤她，那么我姬艳我西凉必定追究到底。我西凉未来的女帝容不得这般被人欺负！”

　　一番话掷地有声，句句敲打在了北冥冽心上。他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稍微及冠，甚至比楚晚歌还小一岁的少年。那张稚嫩的脸上早已没有了青涩，走的只是成熟稳重，人前的温润如玉惊才艳艳的姬丞相。

　　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少年的年龄而忽略他，只因为他是姬家人人啊！

　　还未等北冥冽继续在心里感叹，姬艳已经大步离开就屋子。

　　北冥冽看着姬艳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轻抿嘴角，手上滑着轮椅离开了这间屋子往主屋去。

　　屏风后，楚晚歌苍白的面色，单薄的身子让人心疼不已，嘴唇几乎没有人血色。看着这样的楚晚歌，北冥冽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手轻轻抚过对方紧蹙的眉头。

　　“希炎，希炎，……”一声声喃喃自语，声音很微弱，但是内力深厚的北冥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有些泄气地收回了手，看着这般脆弱的楚晚歌，心底划过一丝落寞，玉希炎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片刻，北冥冽绕过屏风，屏风外背着药箱年龄已经过百的老人早已等候多时，在北冥冽的示意下开口，“王爷，郡主伤势颇重，所幸并无生命危险。臣已经让人下去煎药了，不出意外今晚便会醒，王爷不必太过担忧。”

　　北冥冽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徐太医是他专属的随身大夫医术自然信的过。想到刚才女子梦中呼唤的名字，此时心下有些烦躁，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或许是关心则乱，北冥冽并未发现徐太医退下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屋子里的灯忽明忽灭，北冥冽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受这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他想陪着楚晚歌，但同时也烦躁她睡梦中依然也不忘玉希炎。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无声苦笑，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半个时辰过去了，北冥冽正打算去看看屏风里的人儿时，“不！”一声格外撕心裂肺响起。

　　北冥冽面色大变，甚至顾不得轮椅直接站起来大步走向屏风，绕过屏风，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楚晚歌，心下只以为对方做噩梦了，走上前轻轻抱着安慰道，“没事了，晚歌，只是一个梦。”

　　熟悉低沉的声音唤醒了楚晚歌的神智，不，这不是一个梦，她在心里默默道。

　　良久，北冥冽在确定对方没事后才松开，入目是一双复杂得让他心惊的眸子，似乎面前的楚晚歌变得不一样了，有些阴沉有些陌生。

　　楚晚歌定定地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君尧。”

　　北冥冽心里大骇，难道她都知道了？面上依然不动生色道，“郡主果然聪慧过人。”

　　只一句话，楚晚歌就知道对方是承认了，开始打量面前这个人，手段魄力谋略面前这个人都是顶顶的，可是即便这样这个人最后还是输的那么惨。

　　“不管你是君尧还是北冥冽，我楚晚歌都承你今晚这个人情了。”

　　北冥冽神色一松，看来并不知晓，不然以楚晚歌的性格断断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心下轻松当即揶揄道，“以身相许可好？”

　　楚晚歌听出了对方的揶揄，此刻却是没有像往常一样还回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北冥冽一眼，然后似下定决心道，“北冥冽，我以西凉未来女帝的身份承诺你，必定倾尽西凉所有助你一统天下。”

　　气氛刹那间沉重起来，北冥冽眯眼，看对方神色认真不似作假，也跟着认真起来，“条件？”

　　有失必有得，自己想要的必定需要付出点什么，这个道理北冥冽是很明白的。

　　楚晚歌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悲哀，声音浅淡，“一天下大定后，划分西凉为封地允许他们自治，不干涉其内政。二无论最后结局如何，勿伤及风残月性命。”

　　第一个条件北冥冽已经猜到了，倒是有点意外第二个挑眉，“我以为你会恨他。”

　　风残月和楚晚歌之间近乎十年的感情，他可以说算是很清楚的。而以楚晚歌那般刚烈的性格，不应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啊。

　　楚晚歌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声音飘渺，“这是我欠他的。”

　　北冥冽只当是两人之间的恩怨，便没有多问下去。

　　楚晚歌思绪有些恍惚，她欠风残月太多了，不是一条命就能还清的。他为她背上了数不清的孽债。只是现在的她担负的责任让她不能自私，何况，虽感动却早已无宁爱与憎。

　　“玉希炎你打算如何？”北冥冽冷声质问。他虽然不明白楚晚歌变化如此之大，但也只当经历生死回合故想通了一些事情。

　　只是玉希炎却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平心而论，他并未对楚晚歌有多少男女之情，只是觉得合适以及欣赏。只是日后两人是夫妻，以他的尊严绝不会容忍一个心心念念着其他男子的妻子。即便他们两个注定只能相敬如宾，即便这个人是楚晚歌也不行！

　　猛地听到“玉希炎”这三个字，楚晚歌的情绪有些激动，几乎是竭尽全力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我会亲手杀了他。”一字一顿，句句冰冷刺骨，似有滔天恨意。

　　北冥冽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一向淡定如他脸上也满是震惊之色。前后变化太大换作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对方前一刻还心心念念甚至睡梦中想着的也是那个人，此刻却满是恨意地说出要杀了那个人。

　　不过再如何震惊，北冥冽也不会去深究，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然而楚晚歌的下一句话让北冥冽再次震惊，甚至骇然。

　　徐太医这边刚回了自家宅子，看了半个时辰医书后整准备就寝时就被暗卫毫不留情的带走了，对方只来得及说一句，“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不过片刻，徐太医再一次回到了长公主府，揉了揉快散架的身子骨，认命地跟着暗卫地带领走进一个离主屋稍远的厢房。

　　徐太医刚进入屋子，暗卫已经退了下去，还称职地关上了门。

　　这边北冥冽打断了徐太医正欲行礼的动作，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此刻十分暴躁，“徐太医，郡主身体到底如何，你最好实话实说。”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威胁了。

　　徐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心下了然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爷这样失态的样子，有些嘲笑自己先前的自作聪明，“回王爷，郡主脉象凌乱，臣怀疑看似安康，实则寿命不会最多三年，而且这还是在细心照料着身体的情况下。而更奇怪的是明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此次重伤也只是皮肉伤不会危机根本。也因为不知道原因，所以无解。”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犹豫要不要告诉王爷，甚至担心自己诊断错误，虽然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下去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语气充满疲惫个沧桑。他自然知道此事怪不了徐太医，毕竟这样的现象胎诡异。

　　北冥冽突然想起刚才少女平静地对他说她只有三年寿命时，那一刻，他是真的慌了，所以急切的想要得到推翻，结果却是证实。

　　徐太医抹了抹额头密布的汗珠，战战兢兢地推下去了，心里庆幸自家王爷并未迁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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