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日

　　六点半，黛緋和尹馨准时踏进饭店包间，就看到其他人都基本到齐了。有吴昊文、张君浩、陈凯和他的女友，还有尹馨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同事，整整摆了一桌。大家纷纷拿出礼物向尹馨祝贺，尹馨不禁笑靥如花。

　　黛緋站在一旁，看着尹馨接受祝贺的样子，到底是花了一整天从头到脚都美过了，果然灿若朝霞，明艳不可方物。正想着，一只手却被人握住了，然后又转成十指交缠的握法。黛緋心中一动，朝旁边的人望去，就见他眼光灼热，满是相思之情。

　　“真想你！”他低语。

　　“我也是。”她低声回答。

　　他笑了，然而眼里流露的却是不相信：“你是真的很忙？忙得没空见我？”

　　“嗯，真的忙，”黛緋也笑：“不过我还是见你了，在梦里见也是一样的。”

　　张君浩笑得酒窝更深，心都被黛緋的话融化了，也不记得继续发问质疑，只是一味用手指轻捏她细嫩柔软的手背。直到大家入座后，他的手还舍不得放开，黛緋几次都挣脱不得。

　　“喂，你们两个连体婴，要倒酒庆祝了！”陈凯一旁打趣，看到黛緋羞红了脸，张君浩才笑着放开了手。

　　接着就是吴昊文作为男主人说贺词。黛緋这次回国还是第一次见到吴昊文，就见他和往日一样架着副眼镜，身上穿着朴实，一派技术男的风格。然而讲话时他脸上眼里流露的仍是对尹馨的一往情深。再看坐在他旁边的尹馨，虽然满脸笑容，眼里却是淡漠的神情。他们看上去的确已经不般配了，深知尹馨想法的黛緋心下叹息，对吴昊文不禁同情起来。

　　吴昊文的另一边坐着陈凯和他娇俏的小女友，女孩子大约二十出头，两人似乎刚进入热恋期，还在眉目传情。

　　“喂，光看别人了，就不可怜可怜我么？”张君浩在她耳边撒娇道。这男人撒起娇来，比起女人效果也是不遑多让的，更何况黛緋还是个耳根子软的。她拿起酒杯，悄悄向他举了举，他也会意地举起酒杯和她的酒杯一碰，然后两人各抿一口，又相视而笑了。

　　生日晚宴气氛一直都很好，大家吹好蜡烛吃好蛋糕后，就来到卡拉OK进行第二场。若硬要说张君浩有什么缺点，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他天生就是五音不全，外加跑调，简直就没法唱歌。为这个黛緋堵了不知多少回心，很多特别好听的男女对唱她也没办法和他一起唱，只能和别的男生对唱。在卡拉OK厅张君浩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人在机器上选歌，等人唱完后大力摇晃塑料手鼓掌，特没劲。这晚也一样，他还记得黛緋喜欢唱的几首歌，都是萧亚轩和蔡依林的，纷纷给她点上，然而黛緋赶紧走过来将她的歌几乎都删光了，只留了一首还放到了最后。

　　“咦，”张君浩奇怪了：“你不是个麦霸么，一拿起麦克风就不肯丢的，今天怎么唱那么少？再说我好久都没听你唱歌了，还想好好欣赏呢。”

　　黛緋使着眼色道：“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我抢什么风头，自然留给寿星多唱。况且这是尹馨的场子，她还有那么多同事朋友呢。还有陈凯的女朋友，看着那么小，估计也是个爱唱的，不如让给他们多唱唱。”

　　就见张君浩一脸赞许之色，这几年黛緋成长得相当快啊，现在也很懂得为别人考虑了，也无怪乎最近他怎么也难以把控她，反倒将心被她捏住了动弹不得。这种被女人控制的感觉一向是他最反感、最瞧不起的，说到底张君浩的内心其实是个大男人，当初黛緋一入大学就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不仅因为黛緋美貌聪慧，更因为她身上有股子柔弱的气质。然而如今被这个小女子控制住，他倒也没什么不舒服，所以说被降住并不是什么抵死也不能接受的事情，端看降住他的对象是谁。如果是自己心爱的那一位，就算认了也无怨无悔。

　　卡啦OK包间里灯光忽明忽灭，气氛也相当热烈。在尹馨唱完第一首歌后，大家都纷纷一展歌喉，更有男女对唱，两女或两男齐唱。直到第十几首才轮到黛緋，唱了一首萧亚轩的老歌“最熟悉的陌生人”，歌喉婉转、歌声动听，歌词寓意深刻，有如两人写照。听得大家齐声称赞，张君浩心中跌宕起伏。

　　“故意只留了这首歌，就是想伤我的心来着。”黛緋一坐下，张君浩就哀怨道。

　　“伤人必先自伤，”黛緋耸耸肩：“这几年，这首歌我听了无数遍，听一遍伤一次，伤到麻木为止。这叫“以毒攻毒”疗法。”口气虽满不在乎，可张君浩都能感受到说话的人那曾经心碎心痛得要死还得硬着头皮往下过日子的那种深切的悲哀。

　　无话再可说，只能用手揽住她柔弱的肩，想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然而黛緋却轻轻挡开他的手，起身站起来。“要去哪里？”张君浩紧张发问。

　　“卫生间啊，”黛緋冷着脸答：“你要跟着去不？”一句话又将他窝回沙发上。

　　卫生间的灯光明亮，黛緋边洗手边整理头发妆容，镜子里的她看上去还是那么清纯可人，殊不知心里已是曾经沧海。她的旁边站着另一位长发女人，不停地在镜子里看自己。虽然黛緋从小就很习惯被别人注视聚焦，但打量得这么明显，甚至带着审视还是第一次。黛緋也朝那个女人看去，就见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面容娟秀，气质淑雅，属于很耐看的那种女人。身上着浅灰色丝质飘袖衬衫，粉色膝上微喇叭裙，脚上银白色露脚趾矮跟凉鞋搭配，穿着也颇不俗。

　　“你是韩黛緋么？”终于，那个女人开口了。

　　“你认识我？”黛緋惊奇了，她脑子里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印象，大学里虽也有不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对方的，但应该不是对面这个女人年龄层的，对面的她看上去很成熟，差不多三十上下。

　　“嗯，”对面的女人笑笑：“我见过你的照片，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深刻。看本人，好像比照片更漂亮。”

　　“那你是？”黛緋还在费力思索。

　　“我是陈茹，你好！”对面的女人大方地伸出手。

　　“陈茹？”黛緋疑惑地和她握握手，这个名字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看来张君浩都没跟你提过我，”女人的表情有点悲哀，不过她立刻掩饰了，笑道：“祝贺你们，快结婚了吧！”

　　“还没有呢，”黛緋不好意思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母亲和张君浩的母亲是好朋友。”陈茹解释道。

　　黛緋终于知道她是谁了，其实最近她脑子里也想勾画她的形象，可是张君浩透露的信息太少，每次提到她就只用“那个分手的女朋友”一语带过，不形容相貌，也没说性格，连名字都没提。

　　“哎，不是张君浩没提过你，只是我回国后我们才见了没几次，还没来得及详细说什么。不过，能在这儿碰巧遇见你，我也很高兴。你好，陈茹！”黛緋礼貌地道，心想自己是在干嘛？安慰陈茹吗？情况真有点可笑。

　　陈茹再一次打量她，才说：“也难怪张君浩对你念念不忘，人美，心肠也好。你们结婚记得请我。我就先回包间了，今天是和我先生一起来的。”

　　刻意提到先生，就是怕黛緋在意。这个女人，心肠也很好。

　　“等一等！”黛緋追上她：“我能约你聊聊天吗，实际上我有些事很想向你咨询咨询。”讲完了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想问的是私事，怎么口气像在办公事。

　　“当然可以，”陈茹文雅地回答，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个号码给黛緋，“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也是这个号。你有空就联系我，我们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吃个饭都是可以的。”

　　“好，谢谢！”黛緋接过纸片。等陈茹的身影转进包间，黛緋才开始寻找自己的包间，可是没有方向感的她再也记不得方位了，卡拉OK厅顿时变成了迷宫。好在张君浩的电话及时打过来。

　　“是不是又迷路了？”那头笑道。

　　“哎，所有包间都长得一模一样，太难找了！”

　　“早知道卫生间我还是跟着去才对。”张君浩笑出声来：“现在你在哪间包间门口？”黛緋说了个房间号。不一会儿，张君浩的身影就出现在前方向她招手。

　　一到这种时候，黛緋总是习惯性地身轻如燕地朝他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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