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琅琊榜]莅阳旧事 > 第228章 终章·阮郎归 三十二

第228章 终章·阮郎归 三十二


  打发走景睿之后,莅阳这才起身走到了窗前,抬头望着苍茫夜色中飘渺的星光发呆。以前她最害怕的人就是梁帝,然而现在他却变成了她无助之时唯一可信任的依靠。

  身处权力漩涡之中,哪里还有忠义哪里还有热血?不过都是尔虞我诈互相谋算。如今回想起来,她自然明白当年谢玉送孩子们到天泉山庄的用意,一旦事败,谢家满门理所当然沦为祭旗,孩子们远在玢佐,或许可以倚赖江湖势力得到一线生机。

  那时离别太过仓促,所以他没有机会交待她什么。其实她明白,无论哪方赢了,她都可以活着,因为长公主的身份!谢玉应该也明白,所以才放心……可若是他真的明白,那当年为何会那么紧张?

  谢玉从来没有说过,所以莅阳也不会明白,那个时候他最担心的是什么。他当然担心他们母子会出事,所以离开前就嘱托了越妃暗中照拂。但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回不来,他活着的时候再不济他们之间还是有夫妻名分维系,可他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不好说了。所以他很早就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死!

  南楚宇文念来信,景睿终于还是离开了金陵。

  梁帝的寿辰转眼就到了,虽然谢玉依旧没有消息,但是对莅阳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弼亲自将莅阳送到了宫门口,远远就见车水马龙、一片繁盛的景象。但是母子二人心里却布满了寒霜!

  “娘!”谢弼扶她下车,手指不由得拽紧了她广阔的玄色袍袖。

  莅阳定了定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澜儿和纪王叔一起进宫的,孩儿已经嘱托她照顾您!”谢弼低声道。

  莅阳抿唇一笑,缓缓道:“没事的,你若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再担心了。”

  母子在叙话的时候,宫门里迎客的内侍早已经含笑趋步上前接引。莅阳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谢弼快些回去。

  此次寿宴在武英殿举行,大殿内的陈设早已经焕然一新。座次席位自然是按照品阶排列,宗室男丁以纪王为首,居殿右首阶,女眷都由低矮金屏围与御座左前方。百官按文物品级左右分坐,五品及以下只能在殿外叩拜后退出,并无资格参与接下来的赐宴。

  距御座三丈远的地方铺设有十尺见方的锦毯,以供宗室臣子们跪拜贺寿。

  莅阳与纪王妃坐在一起,另一边紧挨着萧景澜。她平时虽然淘气顽劣,但是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中,自然不敢造次,乖乖的低头吃着糕点。

  金钟九响,靖王扶着梁帝上金阶入座,回首时目光凛凛,只一眼便扫遍全场,莅阳见他望过来,不由得微微颔首。

  仪典的程序与往年并没有多大地区别,也就是亲贵重臣们分批叩拜行礼,献上贺辞,皇帝一一赐赏。之后唱礼官宣布开宴,等天子点箸,酒满三盏。再由太子率领有资格献礼的宗室宠臣们一个接一个地当众呈上他们精心挑选准备地寿礼。

  一般来说,行拜礼时整个大殿还比较肃穆。但到了呈寿礼这一步。殿中气氛基本已转为轻快,等所有的礼物一一当众展示完毕。

  雅乐声中,两列红衣舞女翩然进殿,莅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神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轻缓舒雅的乐声和婀娜的舞姿让殿中的气氛也变的轻松愉悦起来,就连一向被纪王陶冶的耳朵都起茧了的萧景澜都有些陶醉,以至于莅阳整理袍袖起身离座时她才醒过神来。

  “姑母?您要做什么?”她有些讶异的轻声唤道,抬手想要去拽她的袍袖。莅阳面色苍白,但是眸光黑亮,望了她一眼,轻轻抽回了袖子。

  萧景澜有些紧张和迷惑,不由得望向了纪王妃,却见纪王妃也是一脸的迷惑。

  莅阳拖着玄青色裙幅,袍袖轻摆间已经逶迤走出了金屏,逆着翩然退出大殿的两列红衣舞者,缓步走上了殿中锦毯之上。殿中忽然鸦雀无声,只有她一人与红毯正中孑然而立,说不出的孤寂和苍凉。

  殿上御座中的梁帝也有些讶异,不由得放下了手中杯盏,皱眉偏过头问高湛道:“她怎么来了?”

  高湛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梁帝眼角徐徐扫过一边正襟危坐面色肃然的靖王和另一边低眸把盏的梅长苏,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和声道:“莅阳,刚才给朕贺寿时怎么不见你呢?”

  莅阳跪下,行完大礼后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囊,双手呈上,面色绝然道:“臣妹今天来并非只为向陛下贺寿,臣妹想要借此良机,在众位亲贵大人面前,代罪臣谢玉呈上一封手书,还请陛下过目!”

  “谢玉?他的罪不是早就定了吗?朕并未牵连谢家其他人,莅阳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梁帝微微皱眉,似有不悦,但还是示意高湛下去。

  高湛趋步走下进殿,恭恭敬敬的接过莅阳手中的绣囊,从中取出一方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绢帕,正欲呈上来时梁帝摆了摆手道:“念,朕倒是想听听,这个谢玉还有什么话说!”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陡然一变,那些知情的人都是不约而同吸了口气,暗中揪紧了心。

  高湛缓缓展开素帕,扫视了一眼后,神色不由得一变,眼中透出几分尴尬,很是为难道:“陛下,这个……老臣不太方便……”

  梁帝挑眉,眸中现出愠色道:“有何不便?让你念你就念!”

  高湛无奈,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吾妻莅阳亲启!盛暑之后,继以炎秋,务望珍重。此日一别,恐难再会。今有逆犯余孽混入京中,吾今落难,实乃失察,本该上奏朝廷,怎奈逆贼势大,已乱朝纲……”

  不仅靖王和梅长苏以及蒙挚、穆王府诸人,就连莅阳自己也惊呆了,高湛口中所念的手书与她要呈送的内容完全相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前她早就让紫曦暗中将消息递给夏江,由他传给梁帝,梁帝派人送来手谕,并无其他嘱咐,只让她将计就计。可是什么时候她一直贴身带着的手书被人调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父皇明鉴,”不等高湛读完,那边的靖王已经忍不住高声打断,起身离座走到殿中跪下道:“谢玉所犯之罪证据确凿,何来构陷之说?儿臣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梁帝不为所动,淡淡瞧着他道:“有何蹊跷,你且说来听听!”

  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筹谋对策,靖王也只得硬着头皮上,拱手道:“儿臣近日获悉十三年前赤焰逆案疑点重重,未得父皇允许,不敢擅做主张私自调查,没想到竟被奸臣抢先。逆贼谢玉联合悬镜司夏江欺君罔上、构陷忠良,罪恶滔天,人神共愤。请父皇下旨彻查此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整个大殿顺脚炸开了锅。梁帝面色刷的一变,抬手指着他怒喝道:“景琰,你疯了吗?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莅阳呆若木鸡,有些惊惶无措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靖王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她呈送的手书被调换,无法首告,但他们也没有丝毫退意,依旧据理力争。虽然言简意赅,但却将十三年前那场

  梁帝虽然满怀激愤,语无伦次,但明显落于下风。

  在满殿地沸腾哗然之中,吏部尚书史元清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靖王殿下所言并非狂迷虚言,俗话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不彻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请陛下准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自即日起重审当年赤焰之案,查清真相,以彰陛下的贤明盛德!”

  他话音刚落,中书令柳澄、程阁老、沈追、蔡荃等人已纷纷出列,均都大声表示:“史尚书之言甚是,臣附议!”

  众人这时的心情本就有些激动,这些又都是份量颇重的朝臣,他们一站出来,后面立即跟了一大批。

  素来闲散的纪王似乎有些迷糊,环顾左右,眼眸渐渐发红,正欲顺势起身附和时,不知为何抬眼悄悄瞅了一下梁帝,心里蓦地一沉,低下头再不言语。

  莅阳就这样夹在了群臣之中,不过片刻的功夫,满座竟有半数重臣跪下请命。素来不问朝政的言阙和手握南境十万重兵的穆王府诸人也都参与其中。

  梁帝脸上松驰地颊肉一阵颤抖,咳喘数声,整个身子有些坐不住,歪倾在御案之上,将一盏香茶撞翻在地,“你们这算什么?逼朕吗?是不是这一天,也是提前就计划好的?谢玉远在黔州,夏江流落在外,人证物证全无,你们凭什么在此大放阙词?”

  “陛下,”蔡荃踏前一步,昂首道,“此事之真相,并非只关乎谢玉和夏江所犯何罪,更主要的是要令天下信服朝廷的处置。冤与不冤,查过方知,若是就此抹过,必致物议四起,百姓离心离德,将士忧惧寒心,所伤者,乃是陛下的德名与大梁江山的稳固,请陛下接纳臣等谏言,恩准重审赤焰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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