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琅琊榜]莅阳旧事 > 第225章 终章·阮郎归 二十九

第225章 终章·阮郎归 二十九


  莅阳慌乱地摇着头,鬓角散乱地发丝被冷汗浸湿了贴在脸侧,使她整个人显得格外苍老与憔悴,“景睿,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她此刻心急如焚,而在半个时辰前她躺在紫薇花下的时候还觉得已经心如止水再没有什么事可以令她失去了冷静了,但仅仅睡了一觉的时间,一切就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您要说什么?”景睿耐心的望着她问道。

  莅阳心乱如麻,喉头像是堵住了一般哆嗦着苍白的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地喘着气。

  “您是不是不舒服?”景睿有些担心的问道。

  莅阳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蓦地侧身转头呕出了一口血,只觉得浑身好像轻松了许多。景睿却是吓坏了,忙起身拿来水给她漱口,一面就要去传大夫。

  莅阳抬手止住,气息慢慢平稳下来,闭了闭眼睛缓缓道:“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她郑重其事的望着景睿,道:“母亲知道你宅心仁厚,嫉恶如仇,所以母亲不会令你失望的。但是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好不好?至少、至少等和弼儿商量了再做决断?”

  景睿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抿着唇点了点头道:“好。”

  “你刚回来,风尘仆仆的,先下去歇着吧!”莅阳道。

  景睿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行礼告退。

  景睿刚才,莅阳便无力的瘫倒在榻上,嘴里泛着的腥甜血气忽然变成了无尽的苦涩,让她感到无比难受,便撑坐起来喝了几杯茶,捻起几颗蜜枣吃了,可还是盖不住那股子苦味。

  此刻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铺满了半边西天。莅阳抬起头,只觉得那红色凄艳如血。她一个人默默走到了过厅,看到萧景澜一个人抱膝坐在柱子旁,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便走了过去。

  “姑母,您怎么来了?”看到她过来,萧景澜忙起身扶她坐下。

  “姑母,您怎么来了?”看到她过来,萧景澜忙起身扶她坐下。

  “弼儿呢?”莅阳靠在柱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萧景澜大概有心事,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个心细的女孩子,所以并未发现她的异样,撇了撇嘴道:“他去找卓青怡了。”

  莅阳有些纳闷道:“他去玢佐,怎么不曾跟我招呼过?”

  萧景澜忙道:“不是的,卓家外祖父过世了,所以卓青怡来金陵吊唁,是我让他去的,反正他不去的话心里也想着她,我看了堵得慌。”

  莅阳浅浅一笑,道:“澜儿还真是大度。”

  萧景澜叹了口气,道:“谁稀罕做大度的人啊,我最斤斤计较了,可是谢弼哥哥喜欢青怡呀,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转过头,眼神有些凄凉的问道:“姑母,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莅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萧景澜神情黯然,有些难过道:“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我觉得我的心会碎的,”她哽咽了一下,抬手掩口低低道:“姑母,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莅阳于心不忍,抬手轻抚着她的肩,柔声道:“都会过去的,即便是心碎了,再等一等,以后总会遇到一个人帮你愈合。”

  萧景澜想了一下,问道:“像姑父对待姑母那样的吗?可是其他人再好,我也只喜欢谢弼哥哥一个人。”

  莅阳心头哽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紧紧环住了肩。

  “姑母,如果我不能嫁给谢弼哥哥,我就谁也不嫁,一辈子都一个人。”萧景澜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莅阳神情有些萎顿,缓缓道:“姑母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骄傲这么任性,哪怕婚嫁也是自主。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不爱不恨不悲不喜。”

  萧景澜转过头来看她,见她面色灰败、眼神黯淡,整个人毫无生气,顿时吓了一跳,揽住她的身子道:“姑母,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莅阳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珠滚滚而下,涩声道:“我没事,就是忽然间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艰难。”

  她的身子委顿下来,顺着柱子往下滑去,萧景澜大吃一惊,忙一把搂住拦腰抱起,一边喊人叫大夫一边往内奔去。

  莅阳迷迷糊糊吩咐道:“把弼儿叫回来吧,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莅阳神智终于清醒的时候,已是子时。

  室内灯火通明,齐嬷嬷领着宫女们侍立在一边,景睿和谢弼都站在榻前。

  莅阳支撑着想要起来,齐嬷嬷忙上前按住她叮嘱她不要乱动,莅阳缓了口气,吩咐她们都退下,齐嬷嬷知道她肯定有话和孩子们说,便带着宫女们出去了。

  莅阳冲景睿摆了摆手,示意他也下去,景睿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的望了眼谢弼,躬身退了出去。

  “娘,您有话跟我说吗?”谢弼忙趋步上前,在榻前跪下抓着她的手问道。

  莅阳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了那方绢帕,神情悲悯的递给了谢弼。

  谢弼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

  莅阳不敢看他的表情,抬手遮住了眼睛,默默的听着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小噼啪声。

  周围静的可怕,谢弼越来越粗重的气息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刻钟,她缓缓抬起手侧过头去,看到谢弼脸色苍白,无力的跌坐在原地,神情有些呆滞的望着手中的绢帕。

  “弼儿?”莅阳有些担心的唤道。

  谢弼愣了一会儿,渐渐抬起头来,还未开口便泫然泪下。他吸了吸鼻子,爬过来攀着榻沿,道:“娘……这些都是真的吗?父亲他、他怎么可以犯下这样十恶不赦的罪呢?孩儿、孩儿实在不敢相信。”

  莅阳没有说话,室内静悄悄的,只有谢弼压抑的哽咽声。

  过了良久,等他平静下来,莅阳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看?”

  谢弼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迷惘道:“孩儿心惊胆战,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大哥知道吗?”

  莅阳点了点头,道:“他知道了。”

  谢弼眼角微微一跳,叹了口气道:“大哥自小和林殊哥哥交好,既然他知道了,看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娘,您打算怎么办?”

  莅阳惨然道:“我心里乱的很,一时间理不出头绪来。这事一旦抖出来,可不仅仅是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还有半个朝廷。你仔细去看,涉事者均是位高权重之人,兵部、吏部官员占了大半。这件事几乎是谁提谁死,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些冤死的人,也都是曾经与我很亲近的人,甚至血脉相连,我不能知道了真相后还什么都不做,可是弼儿,弼儿你说,为什么是你爹?为什么偏偏是他?”她有些激动起来,摁着心口道:“知道这件事后,我觉得我整颗心都被绞成了粉末。虽然当年我在宫中,对于赤焰被诛的事略知一二,但是、但是你父亲是刽子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谢弼满面是泪,把脸埋在她冰冷的掌心里,哽咽道:“孩儿无能,不能替母亲分忧,可是孩儿实在不忍心看您这么痛苦……娘,您想做什么就做吧!”

  莅阳侧过身,轻轻抚摸着谢弼的头发,吸了口气缓缓道:“他既然做了这件事,就要承担罪责,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懦夫,而我也不能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就包庇他。如今景琰虽然未封太子,但是由他监国掌政,其实也和太子一样了,当年他与祁王和林家小殊关系最好,我想,我想把这份手书交给他吧!景琰耿直忠正,他若知道了真相,一定能想办法为故人昭雪鸣冤。如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谢弼抬起头,望着她道:“您真的要这么做?一旦案情明了,谢家、谢家怕是满门皆受株连。您亲手交出这份手书,就是把整个谢家的生死交到了别人手中。”

  莅阳苦笑道:“那我还能怎么办?那些冤死的人都是忠义之士,也是我的故人,若是不能尽绵薄之力,此后余生我虽生犹死,梦里永难安宁。”

  “那、那父亲怎么办?他做那些事,想必也是情势所迫吧?”谢弼忍不住问道。

  莅阳神情痛苦,闭了闭眼睛道:“若非形势所逼,谁会去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可是弼儿,那不是借口,做了就是做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不要替他找借口,他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受得起多少荣耀,就要担得起多少诋毁,何况,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我现在没法去顾忌他了,当年、当年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顾忌过我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吗?”

  “娘?”谢弼哑然。

  莅阳喘了口气,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在靖王面前示好,以后好想办法护住谢家。如今明面的局势,靖王的锋芒无人能遏。他一个人的命,如何抵得过整个家族?若真是株连了,他死后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我现在心里乱的一团糟,好像这辈子都找不到头绪了,如今只能这样了。”

  谢弼垂下了头,有些无力道:“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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