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谷

　　

　　一转眼，屋后的菊花已经开过两回了，今年的花已经渐开，苏夕语在这边的世界已经呆了快三年了。

　　这三年来，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很满足，虽然有些单调，却不乏味。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样快乐的日子也不长久。

　　这天清晨，苏夕语轻轻掠上枝头，俯身看着树上唱得正欢的两只黄鹂鸟，声音清脆，曲调婉转悦耳，甚是舒心。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的景色，现在还是浅秋，却颇有秋的况味：不少树的叶儿已经浅黄，与大片的绿色相交辉映，煞是好看。

　　苏夕语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师父。

　　师父看着她这么迷恋这里的景色，眼角闪过一丝不舍，是呀，自从她的师兄走后，他一个人在这过了多年，虽说已经习惯了独处的日子，但毕竟还是会希望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的，好不容易她肯呆在这，陪自己度过了快三年的时光，可她终归不属于这里，还是要走的。

　　长痛不如短痛，“曦儿，你跟我回屋，我有事要交代你。”师父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苏夕语也猜到会有事发生了。

　　“曦儿，你来这已有三年了，为师的医术已全部传授于你，你的轻功也是大有长进，江湖中已没有多少人能伤你分毫，为师也放心了，你该离开了……”师傅竟然要赶她走。“师父，我不要走，曦儿想永远陪着您！”她眼中噙泪，这三年她一直很开心，从未哭过，如今面临分别，内心自然不舍……

　　“为师知晓你的心意。”师父轻抚着她的头，轻叹口气，微笑着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且，你也不能一辈子都陪着师父啊。曦儿，还记得为师跟你提过的和你同样身中金蛇王毒的男孩吗？如若为师没算错，他体内的毒快发作了，你也该出谷了。”金蛇王毒只是借口，不料师父却蒙对了。

　　“师父让我去救他？”苏夕语擦擦眼泪问道。

　　“曦儿不愿意？那好，师父也不勉强你了……”师父不怀好意地笑着，“寒香丸看来是白配了，嗯，反正也没用，不如让为师拿去试药……”说着，师父真的朝着柜台走去。

　　苏夕语挡在他身前，嗔怪道：“师父，他救过我一命，我不过是想还他一个人情；而且金蛇王毒这么有挑战性，曦儿当然想试试了。”说不上为什么，苏夕语觉得自己的确该报答那个男孩的救命之恩，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曦儿。

　　师父微笑着点头，然后回房，等他出来时，却见他手拿一个蓝格子的包袱，郑重其事的说：“曦儿，你虽尽得我真传，但却没有实际经验，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医术，你要相信自己，不能太拘泥于医书。你包袱的书乃为师昨夜编写，里面的一些病症并不常见，就连你之前看的书上都没记载过，你要潜心研究，济世救人，将我独门医术发扬光大，才不枉费为师对你这几年的栽培。”

　　苏夕语小心地接过包袱，挺重的，看来师父放了不少东西在里面，笑了笑：“师父放心，曦儿不会为你老人家丢脸的。”

　　“为师在你的包袱中放了你去年晾干的菊花，还有一瓶迷药，一套针具，你研制的‘寒香丸’，几瓶应急的药，更重要的是里面的两块玉佩，这是你上山的时候身上佩戴着的，你要妥善保管。”

　　“谢谢师父，我会想你的。”说罢，朝师父做了个鬼脸。

　　师父很无奈地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于是师徒二人施展轻功优雅从容地出了门。

　　行至无归谷唯一的出口处，看着脚下一堆堆动物骸骨，苏夕语不禁一冷，出口处的毒草释放出的剧毒，武功再高的人走到半路上就会被毒侵蚀，转眼毒发，难怪叫“无归谷”，还真的是名副其实啊。

　　不过这毒在别人眼里算是剧毒，在师父和苏夕语眼里就算不得什么了。

　　穿过密林，印入眼前的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好像笔直插入云霄一般。这大概就是师父口中的“朝阳山”了吧，曦儿就是在这座山被师父救回来的。

　　朝阳山山势险峻，树木丛生，要想从山中间穿出去只怕不是易事。而且树木茂盛之地皆有蛇虫兽蚁，不管怎样都不如避开的好。三年前是皇上祭天的好地方，不过这些年似乎荒废了，就连游人都没有。

　　“过了这座山，不远处就有一个青梅镇，为师就不送了，你好自珍重吧。”师父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心里却有万分不舍，此情此景就像五年前他送走自己的第一个弟子一样，当时他也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还要经历一次。

　　转身离去，还未等苏夕语反应过来，师父的身形便已消失在树影之间。

　　罢了，师父也是见不得自己流泪的吧，转身对着师父离去的方向，也是生活了三年的家的方向喊道：“师父，你也珍重，曦儿会回来看你的。”然后回过身来，落在地面上，朝着前面的小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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