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京都军营

　　队伍整个上午没有开拔，在原地清理尸体，为伤员敷上金疮药。

　　有几个伤得比较重的，躺在那里就没停止过惨嚎，弄得本来就难以入眠的青三几人，不得不坐了起来。

　　那赵德柱想是也忍不住伤者的惨嚎声，叫上几个人，去周围草地上找了起来。青三也是跟了去，反正也睡不着。

　　赵德柱东找西找，扯了一大把开着小花的矮灌木花和叶子。“赵大哥，这些草能疗伤吗？”青山有些好奇。“不是治病，这是曼陀罗花，有毒的，可以止痛。让那些伤员少些痛苦而已。”说完走到几个还在嚎叫的伤者跟前，抓了一把递过去道：“实在痛，就嚼这叶子和花，就会没那么痛了。但不要多吃，有毒的。”

　　把那些扯来的花和叶子分完，赵德柱看那几个伤员忍不住已经在嚼那些花和叶子了，就回到自个营地，躺了下来。一夜没睡，现在吃饱喝足了，正好睡觉。

　　也许是那些花和叶子起了作用，惨嚎声终于是消停了，整个队伍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青三也是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假寐。通宵之后，好几个时辰脑子静不下来，青三是想睡，但就是睡不着，只能是假寐安神。可堪堪要睡着的时候，命令来了：“全体起来，准备开拔。”

　　什长跑前跑后的高声命令，终于是让队伍慢慢的蠕动起来。用来打狼的木棍现在也派上了用场，做成几十副担架，抬起了伤员。青三他们因为要殿后，并没有安排去抬担架，仍旧还是殿后。

　　队伍一个下午，走了不过三十多里路，天就暗下来了。这次没有命令连夜赶路，而是早早的安营做饭，歇息了下来。

　　这么一路缓慢的行军，到了第六日，此时队伍已经断粮，只能饿着肚子继续赶路。原本计划也就四日时间可以赶到衡阳郡的，结果，硬是在第六日的傍晚才赶到。整整延误了二天时间。

　　那校尉见他的目的地到了，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伤惨重，但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都是参军惹来的。他不好说什么，但参军也不敢把责任推给他。至于参军怎么去解释这个事情，那不是校尉要关心的。商队和队伍分开了，看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是在后悔，选择了这支军队做保镖。早知道是这结果，多花些银子，请保镖护送要安全多了。为了省下不多的银钱，结果遭遇惨祸，得不偿失。

　　队伍在衡阳郡歇息了一晚，补充了粮草后，继续开拔。经莲花镇，到达株郡。在株郡，二名重伤兵丁没能熬过去，死了。

　　但队伍并没有在株郡多做停留，来到株郡码头，直接登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十几艘大船。顷刻大船扬帆而起，顺湘水而下，日夜不停的朝北方进发。

　　到第三日上午，船队弯过一道芦苇弯时，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此时的水面，碧波荡漾，已经一眼看不到边际。天空中飞翔着许多白色的鱼鸥，不时的低空略过，叼起小鱼，翱翔而去。这是湘水流域最大的泽地－云梦泽到了。

　　云梦泽里，有湘水流域最大的镇，巴陵镇。船队靠岸巴陵。

　　船队需要在这里补充给养，卸载船上的粪便垃圾等物，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卖银钱的，不能随便浪费。

　　船上的水手，纷纷脱光了衣服，跳进湘水游起泳来。有那好事的船工，见青三对游泳感兴趣，怂恿青三也下水一游。

　　青三连连摇头，称自己不会游水。青三已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了，很想下水洗洗，但不知水性，哪敢下去。只得羡慕的坐在甲板上看水手们游得畅快。几个正在洗澡的水手，见青三有意，纷纷表示愿意教青三学习游泳，性子急的，已经开始讲起游泳的窍门来。

　　青三本来就想洗澡了，对于游泳，也是非常好奇。也不矫情，脱了衣物，从船头浅水处，慢慢的下了水。

　　初夏的湘水，还有些凉意。河水清澈见底，有很多的小鱼穿梭其中。

　　青三适应了水温后，慢慢的向深水处挪动，那水的阻碍非陆地可比，迈步不能自如。堪堪水深至肩，青三刚要停下就在此处将洗一番再说，一个浪头打来，青三哪里还能站稳，被回冲的浪头，直接卷入到了深水处，眼见着青三整个人就沉入水下。

　　得亏几个水手已经游到青三附近，那眼急手快的，一把把青三给捞了起来。青三被呛了一口水，咳嗽了半天后，才恢复过来。

　　水手教青三在水中怎么保持平衡，又教青三怎么划动双手使身体浮出水面，还有脚怎么动，就让青三试做起来。可又一个浪头扑来，青三拼命的划动双手，仍旧是没能把自己稳住，又一次差点呛到，亏得身边的水手给拉住了。

　　三番五次后，青三总算是能在水中站稳了。划动的双手，开始感觉到水的力量能把不同手势的手，推向不同的方向。就这么慢慢的学着，直到船要起航了，青三才摸到一点点门道，能在水中短距离的游一下了。虽然时不时的双腿就搞乱了，身体一个劲的就往下沉。在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后，也是渐渐掌握一些水性。

　　船队在傍晚来临之际，继续起航了。

　　初临泽地，新丁们满是好奇，四处张望不已。时间久了，看得疲劳，也就失去了兴致，回仓房睡觉去了。

　　到第三日的凌晨，新丁们被新来的校尉给叫起了。匆匆下船后，新丁们才知道，船又靠岸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队伍拿上所有的行装，又开始了跋涉。直到走出很远，路边才有一块地碑，上书江夏二字，青三这才知道，下船的地儿，就是这江夏郡了。

　　过了江夏，地貌变得无比的平坦，除了村庄，就是庄稼地和草地树林，再没见到一处山坡。官道也修得宽阔异常，一排走八个人，也显得绰绰有余。

　　只是，青三和一众新丁们，开始觉得口干舌苦，变得不适应起来。队伍路过一个市集，青三发现有卖葫芦的，跑上前去，买了一只葫芦，让那老板装满了水，路途青三不时的喝上一口水后不久，不适的感觉才缓解了许多。很多显得无聊的，看青三买了，跟着买了给挂在腰间。本来很多人只是买来好玩的，没想到是派上了大用场。出征前线，每个新丁是发了饷银的，不多，三十文。但买只葫芦还是足够，才二文钱呢。

　　队伍一路坦途，向北而行，穿驻马，过戎仰，走了十三日，终于是到达目的地－屯留。此地距京都晋阳五十里地，是京都囤兵重地，常年驻兵五万之众。

　　进到屯留军营，但见巨大的校场，一眼望去，几乎不着边际。营门口一根腰身粗细的旗杆上，高高悬挂一面绣有杏黄大字的三角红旗。一个大大的“菜”字，在招展的旗帜上面随风摇摆。显示这是菜国皇家军营。

　　五百年前的菜太祖蔡聂，继承父业，于邯郸一战，大败大黄国国师英子舅统帅的十万大军，活捉大黄国国师英子舅和皇帝英单佰，一举推翻大黄国政权。定都晋阳，国号“菜”。开启数百年盛世昌平。

　　青三随队伍进到校场，整队在旗杆下面站好了，被命令等着新来的长官训话。那参军并没有跟着队伍进到校场，而是直接打马离开，向北而去。

　　沿途不断更换的校尉，在前站叫长子的地方，就打道回转了。现在校场上，就几名什长和常虎东生二名伍长，站在队伍前列，一齐等候长官的到来。

　　很快，一大帮子军士，拥着一个高大壮实，身著银色铠甲，头戴红缨皮盔，脚蹬长筒青色皮靴的长官来到队伍前边站定。

　　一位肥胖军士跨前一步，大声问道：“谁是带队长官，前来回话。”

　　几位什长和常虎东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参军不打招呼，已经自个儿回了京都，沿途管事的校尉在长子就不再前行了。这是什么情况？现在该由谁来上前答话？

　　那军士再三的询问之下，那手拿队伍账册的什长没有办法，出列回答道：“报告将军，参军已经回京都了，只有属下几个带着队伍回兵营复命。所有兵丁账册在此，请将军过目。”

　　“奶奶的贼军头，接个兵都延误了这许多日，溜得倒快。你们几个把这些新丁收营了，自去整训。你们几个一路辛苦，跟我走。”那将军威风没有摆成，低声嘀咕了几句，就吩咐下去，带着几位什长和常虎东升先向营房走了。

　　一大帮子留下的军士，接过什长递过来的账册，开始按名单挑选各自的新丁。

　　各伍各什的人马，几乎都被打散了，被各营收编。

　　青三和小青子被选入了弓兵营，这次，一共收编三十几个新丁。

　　剩下了一些受伤的，没有人收编，被统一给安置去了军营的后边修养。

　　青三和小青子跟着新长官百夫长进了营房，阔大的营房内，已经有几十号人在里面。青三等人进去时，本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众人这才站起身来，冲百夫长喊了一嗓子：“长官好。”

　　“这些是新来的弟兄，先熟识一下。军中的注意事项，赵头，你跟他们说说。明白了？”百夫长把青三他们丢在营房，吩咐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我老人家免贵姓赵，大家叫我赵头，以后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赵头我很好说话的。”那叫赵头的大叔，自来熟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请问赵头，这铺位安排可有讲究？”青三看炕上，隔几个铺位就有些凌乱，有些不解的问了起来。

　　“这铺位哪有什么讲究，先到先得，没人占的铺位随便占。”赵头也是热情，马上回答了青三的问题。

　　“谢赵头。小子名叫青三，以后喊我三子或是青三就可以。这是小青子，本名黄家驹。”青三谢过赵头，顺便把小青子给介绍了。屋子里几十个人见青三背着一张硬铁弓，知道是有真本事的人，纷纷前来自我介绍，算是混个脸熟。青三只得一一回应了过去，一番应酬后，青三才随小青子，找了个空铺位，放下铁弓和包袱，算是安顿了下来。

　　这间营房土炕，靠墙砌了二排，一溜过去，有十几丈长，睡个百十号人，自是不在话下。进营房有二个大门，只有门洞，没有门扉。对门的墙上，一溜开了五个窗口，营房内光线还是满充足的。除了土炕，营房内再无任何物事，倒也整齐。

　　小青子善于和人打交道，不一会，营房内几乎所有人，小青子都是熟悉了。一时跟他们打得火热，聊得很开心。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到了新地方，按捺不住的就有些小兴奋。

　　青三躺在炕上，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屋子里一大帮子人闲聊。听他们闲聊的话语里，青三知道先前的人也不过才刚来几天，每日除了早操和上午的操练，下午除了轮值挑水的，几乎不再有任何事情可做。每天最恼火的就是吃不饱，每日只有二顿，因为肚子饥饿，夜晚是很难熬的。好在每日的训练他们无精打采的，那百夫长也不太在意。

　　听了这些话，青三又是一个头，二个大。尼玛，这刚出虎口，怎么又入了狼窝？吃不饱的士兵，养着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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