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从军

　　“你是这村子的人吧？里正住哪家？带我们过去。”一军汉见到青三出来，踏前一步，冲青三命令道。

　　青三虽不情愿，但也不好违抗。对那军汉点了一下头，径自就往里正家去了。那军汉见青三不说话，还以为是个哑巴呢，没有计较青三的无礼，一众军爷跟着青三进了村子。

　　里正正要出门，准备在村子里走动走动。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了，有事没事，就在村子里逛逛，村子里有什么事情，他希望自己能随时知道。青三初来村子的时候，第一个碰上的，就是里正。

　　青三见里正出来，赶紧上前，喊了一声里正，让过身子把几位军爷指给了里正。

　　那命令青三带路的军汉听青三喊这老者里正，知道是要找的人，就走上前去，对里正说道：“张村里正是吧？这是筑城郡校尉李大人和柳叶镇刘县尉。奉命前来张村征兵，请里正配合，让这名单上面的人马上前来集合。”说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里正。

　　里正接过那纸一看，冬生，春来，常虎，常豹，槐生怀仁，长生一共是七个人。除了读书的张兴，村子里全部的青壮，都在这名单上了。

　　里正转身让青三去叫名单上的人过来，请几人进到院子里落了坐，又泡了茶出来。有些疑惑的对那校尉和县尉道：“李大人，刘县尉。这些人是我们村子里全部的青壮，都去从军了，怕是不合情理吧？这以后村子里的粮食田赋，怎么负担得起啊。”

　　“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从军之家田赋会减半，应该足够补偿。里正就不要多说什么，各乡村寨都是一样。现在前线吃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里正配合。”刘县尉也是和里正认识的，出来解释道。

　　里正没有办法，对县尉和那校尉说道：“那常豹有伤在身，怕是不能从军，二位大人你看这怎么解决？”

　　“有这事？什么伤？”那校尉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年前被野猪獠牙刺到，幸亏命大，才留得性命在，但至今还只能慢走几步，连下地干活都是不行，只怕是从不了军。”里正大概的把情况说明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新军人数本来就难以足数，这又要缺一个名额。”县尉有些无奈的对那校尉说道。

　　“我可不管，就算抬，也要把他抬去充数。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再重的伤，多养几日，也是会好的。”校尉有些蛮横的说道。

　　几人说着话，村子里的人听说要征兵，都是跟着冬生他们几个，来到了里正的院门口。族长和老伯二人，是急得满头大汉。家里的主要劳力去从军了，这家里的活，谁来干哦。这几年好不容易开荒把地给养肥了，没有了劳力，难道又要荒了不成。因为常豹也在名单之内，他也是柱着棍子，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几人进到院子，那校尉和县尉见常豹果然是柱着棍子艰难的移步过来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那军士把名单上的人都一一核实了，就让他们在从军文书上画押，连常豹也不放过。伯娘走上前来不愿意了，直说这从军还从来没听说过受伤在身的人，也要从军呢，这不是害人么。

　　校尉有些恼怒，大声的呵斥伯娘道：“大婶你好不知事理，你儿常豹这伤将养几日，自然就会痊愈，哪里会影响从军了。难道你想违抗军令么？”以权压人，这是官场常态。

　　“违抗军令又怎么样，把我拉去打死了，也要说这个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伯娘一直是个直率性子，居然还有彪悍的一面，这么不怕事的。

　　那校尉被一村妇顶撞，恼羞成怒，大喝喝到：“来人，给我吧这妇人给绑了。”随从军士立刻应声，就要上前去拉伯娘。

　　青三一看，生怕伯娘吃亏，情急之下，挺身而出，大声喝道：“慢着，敢问大人，这从军可不可以顶替？青三愿顶替有伤在身的常豹从军，望大人首肯。”

　　“你是何人？”县尉有些奇怪，这张村名册他都过目好几回了，并无青壮漏下，怎么又平白冒出一个来呢。

　　“在下青三，年前自青云道观还俗下山，现借住在张村常豹家中。”青三简要的回答。

　　“青三不可。你不是要去城里读书了么？怎么可以去从军？千万不要啊。”伯娘有些急了。怎么那头还没安稳呢，这头又自己冒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好你个妇人，真要违抗军令么？”县尉也有些怒了。

　　“二位大人有大量，伯娘也是有些急了，才口不择言，请不要见怪。这事成不成给个话吧。”青三连忙把话给扯开了。好民不与官斗，好死不如赖活。

　　“成，看你小子会说话，本校尉就网开一面，开这个口子给你，顶替那常豹吧。”校尉也不想在村子里闹开了，得罪了村里人，以后这七个新兵就不好带了。这有个现成的台阶，哪里还不下来的道理。

　　青三听到这一声成后，脑子里也是突然的乱了一下。他知道一切都不可以挽回了，他的学业，他的爱情。在这一声“成”字后面，变得虚无缥缈。青三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猛的扎到了，刺痛刺痛的，几乎不得呼吸。

　　这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决定的，一切后果，必须要他自己承担。

　　青三走上前去，要在那军士拿着的文书上画押，伯娘扑到青三身上，不让青三画押，大声的喊道：“青三，不可以啊，你有大好前程，还有人家姑娘在等你高中状元呢。不可以去从军的。”

　　“把她拉开，再这么胡闹，就给我绑了。”校尉有些急眼了。

　　青三笑着对伯娘道：“伯娘，不就从军么，几年后我再去考取功名也是一样的。”说完，拿过文书，画了押。

　　可这押刚画完，又一声哭声传了出来。兰馨在人群后面，哭着掩面而去。她的心，也是碎了。

　　青三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刺痛的心慢慢的缓解了下来后，转身追了过去。

　　祠堂的门已经关闭了，青三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一个军士走过来，催促青三快去准备，一炷香后，就要开拔了。

　　青三只得离开，他把刚借来的银子，还给了张兴娘。张兴娘望着青三也是长吁短叹，直说青三是个傻子，大好的前程，就这么白白的丢弃了。这么难得的姑娘，也被他给辜负。说到气头上，举起拳头狠擂了青三几下，似乎觉得好受些了，才罢手让青三离去。

　　青三回到老伯家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临走，匆匆的写了一封书信，让常宝转交给兰馨姑娘。然后，跟在常虎后面，随几位军爷走了。因为前线老吃败仗，这些日子已经听到不少传言。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去从军。但军令难为，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行人到达柳叶镇时，天已经黑了。

　　校尉把几人丢到一间客栈，训了几句话，无非是不得私自开小差，不得聚众闹事，违者重罚云云。说完，就带着军士消失了。那县尉打进了镇子，就离开了一行人。客栈给安排了晚饭，和一间大通铺房。

　　从军了，几人也随遇而安，白天就在镇子上走走，到点就回客栈吃饭，能管饱。天黑了就回房睡觉，校尉和军士也没有再来。优闲的过了几日，镇子上的兵员也日渐增多。这优闲的日子过了三天，这日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几人跟着军士一路出了镇子，才发现在镇子口，已经汇合了好几十人等在了那里。

　　大约聚集有近百人的样子，每人都挎着个包袱，和相熟的人偶尔小声的聊上几句。就这么等了一阵，想是人数满了，校尉走过来说话了：“大家听好了，现在出发去筑城郡，路上一个个的走，不得走散，不得三五成群挤在一起走，不得说话，不得掉队。违者，军棍伺候！出发！”说完，领头出发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开始觉得有些军队的味道了。

　　几位军士开始一个一个的放人，让后面的紧跟前面的走，这一番调拨，一路纵队就形成了，有序的向筑城郡疾步走去。

　　这一路疾行，只在半途野地里稍事休息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没有再停留，到达筑城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队伍并没有在筑城停留，而是穿城而过，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处山脚平地。山脚边有一排房子，一长溜过去，看不到头，军营到了。

　　走到营房前，军士让队伍排成了四排，就这么站在了校尉身前。校尉严厉的扫视了一番队伍，开口道：“你们的军营到了，以后，要在这里训练你们成为真正的军人。希望你们遵守军纪军规，没有军士长批准，任何人不得走出军营。现在由军士长编队整什，以后就以什伍为单位进行操练整军。”

　　从营房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来。但见他头戴皮盔，身穿皮制锁子甲，腰胯长刀，脚蹬长筒皮靴。往队伍前面一站，那是威风八面，杀气满场。可惜，一开口，却先自卸了杀气。

　　军士长轻咳了二声，慢声慢调的说道：“大家远道而来，想是辛苦了。这军营也不说什么废话，现在就由各伍长按名单领回自己的士兵。”说完，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营房内早走出十几位身穿布衣军服，胸挂皮质半身护甲的伍长来。他们走到队伍前，大声的喊起名字来，让喊到名字的到他们身边去报到。

　　队伍一下子乱了，一阵混乱后，十几位伍长身边，各围拢了五名新丁。青三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走到了叫他名字的伍长身边，等五人聚齐了，青三发现没有一个村子里的人在。等新丁聚齐，按高矮大概排了下序。就以二伍为一组，又重新排起了队伍。伍长和什长站到了队伍的前边，这样一来，队伍就初具雏形了。

　　站立在那里一直不动的军士长，这时候又开口了：“你们认准自己的伍长，什长。以后你们就是有队伍的人了，一切听从长官的命令行事，不得有误。现在解散。”

　　队伍在什长，伍长的带领下，走进了营房。营房里面远比外面看来宽大，里面除了一长溜的土炕，什么也没有。

　　伍长让新丁们熟悉了自己的铺位后，让新丁放下包袱，随他前去吃饭。一个房间十个铺位，刚好容下一什人。青三随着他们这伍的人，占了五个铺位，就把包袱丢到炕上，随伍长出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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