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白眼狼

　　老伯睁开看，看了青三一眼，苦笑了一下，对那老者解释道：“先生请勿见怪，青三侄子今日刚从外地跋涉回来，许是疲惫了，眯着眼睛休息。请多多包涵。”

　　“昨日我们提出的要求，到底什么时候给个准信？不会就这么拖着吧？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另一位麻衣老者，声势逼人的冲老伯叫道，那声音，直击耳膜，让青三不由的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那老者说话时，人都站立了起来，显然，情绪处在不稳定当中。

　　见老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青三又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不知道前因后果，他是不好插话的。

　　“户长大人，这是哪里话来，等族长里正来了，我们再商量商量么。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老伯仍旧陪着笑脸应付着。青三听得暗自摇头，这什么情况？怎么会变得如此被动了呢？这人是什么户长？不过是里正一级的村官罢了，怎么这么牛掰？还有那先生，哪像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谨言慎行么？

　　仓廪实而知礼节，饥寒生盗心。难道说的就是这种极端的情形？饥寒生盗心，难道他们又生了什么歹心不成？青三在心里黑腹着，对这几人的戒心更重了。

　　老伯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几位老者敷衍，并不承诺什么，显然是跟族长里正他们还没有达成统一共识。

　　族长和里正，终于是吃过饭，匆匆的过来了。几人谈论了一阵，但一涉及实质问题，族长几人就虚言以待，左顾而言他。青三听得直皱眉头，这拖延之法，伤己伤人，有必要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摆到桌面上明说的呢？

　　青三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如果事情一旦明朗化，势必伤了和气。张村人单势薄，对方庄子比张村，那是人强马壮。今日结仇，日后的日子，只怕会很难过。族长他们人老成精，自然是看得远，不愿意轻易的和对方翻脸结仇。所以，采取的一个拖字诀，让对方知难而退。

　　而从双方的交谈中，青三终于是明白了，几位老者的要求来：要求扩建棚屋，暂借过冬的粮食度日，准许他们就近砍柴。

　　“能让我说几句吗？”青三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长者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那倨傲先生，马上就呛了青三一句。

　　“呵呵，一个大活人在这，偏偏要说是东西，这什么眼神？啧啧。既然不让说，我还是回家睡觉去吧。你们慢慢聊。”言外之意，只有狗眼才看人低。说完，青三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族长他们正担心青三要发飙，把事情闹开了，不好收拾呢，见青山要走，都没说话。认为这样更好。

　　老者中，一位一直不大说话的老者，这时候说话了：“后生且慢。”接着又说道：“后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不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开口就夸你一顿，想你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们了。这老者精明！

　　“青三一介童生，再是平凡不过，老人家过誉了。”青三回身一礼，转而又问道：“前阵子修那棚屋，就让村子未来二三年的竹笋收获断了来源。现在村子里的人砍柴，都主动去了很远的地方，每天也只能砍回一担柴。而你们要求就近砍柴，势必砍得都是鲜活的树枝，树林势必遭受严重破坏。这样一来，村子里未来的主要收入来源，蘑菇和菌子，就也要断了来源。请问，作为前来逃难的几位老人家，这么做，你们认为合适吗？”

　　这些话，族长他们碍于面子，都没有明说。但青山觉得这和面子无关。有些事情，挑明了说，主动权就握在了手中。

　　青三的一番话，说得几位老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那逃难一说，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们，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

　　有很多事实，人们不想去面对，不愿意去相信，会不断的麻醉自己，催眠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几位老者，就有这种趋势。

　　“雌黄小儿，满口胡言乱语。盖屋能免受寒冻之苦，伐薪能煮饭御寒。砍些树木，能造福于人。有何不合适的了？”那先生暴怒中，有些口不择言了。

　　“哦？阁下读的好圣贤之书啊，满腹经纶，出口成箭的，在下佩服。只是这寒冻之苦，较之饥饿倒毙，孰重孰轻？盗伐他人之薪以充饱暖，是何道理？阁下这种行经，和强盗有何区别？”青三有些咄咄逼人的盯视着那先生，厉声质问道。

　　“那你们见死不救，又有道理了吗？”理屈词穷之际，那户长帮言道。

　　“哦？见死不救？这是你说的？好个忘恩负义之人！你们现在住的，吃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不知道感恩，也不指望你们图报，居然说我们见死不救？”里正也是怒了，这好事做了这么久，居然要背负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他不能接受，忍不住也沉下脸来怒斥。

　　“这住的棚子，不是我们自己搭的么？吃的也是我们替你们做廉价工，才买来的粮食。哪里是你们的了？”户长理直气壮的回道。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你们欺人太甚！”族长也是怒了。

　　“这搭棚子的地，木材，竹子，你们出钱了吗？那些搭棚的工具是你们带来的吗？我们全村劳力给你们帮忙，谁给过工钱？现在居然说这棚子是你们搭的，难道要我们都搭好了再请你们进去住不成？你们的脸皮也太厚了些吧？”

　　青三见那户长还待强辩，哪里会让他开口，接着说道：“还有，那些廉价工作，你们完全可以不做，没有人强迫的。村子里自己还没有多少活可干呢。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有必要冒险去深山找活来干吗？一次碰上四头老虎，你们自己够胆的去试试！所有这些，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能有几个钱去买粮食，不至于会饿死吗？现在倒成了我们的不是？有你这么无耻的吗？”

　　一番话，说得那户长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也是听了庄子上几个妇人说的，哪里知道这些详情，现在被骂，一时回话不得，难堪的坐了下来。

　　“那现在这事怎么办？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吧？”那不常开口的老者，这时又说了第二句话。

　　“棚子不能再建了!住不下就挤！你们不是来串门的，是逃荒过来的，我们只是暂时的收留你们，所以，不要讲什么条件！不然，就一拍二散，请各回各家。而要继续留在这里，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和我们一样，去远处砍伐干死的树枝，不得砍伐新鲜树木。不然，发现一次，就断你们粮食一天作为惩罚。我们不会去查是谁干的，那是你们户长的事情。同意了就立个文书出来。”青三怕族长他们好说话，干脆就恶人做到底了。

　　“对，就这么办！住在这里，就必须按这里的规矩来，不然要乱套了。”里正首先表明了态度。

　　族长一直对砍伐了许多树木竹子，耿耿于怀，哪会不同意这主张，立马也表示赞同。

　　“我们也帮了你们这么久了，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你们自己离开吧。我个人白送一二百斤粮食给你们都行。我可不喜欢白眼狼。”老伯本来就不想要留下这些难民的，这时候还想着让他们走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脸面已经彻底的撕下了，有的只是利益的谈判。

　　几位老者私下的合计了一番，户长冲族长里正点了点，同意了青三提出的方案。但不死心的又提出了借粮食过冬，说是一定会还的。

　　族长里正还有老伯想着这大事情解决了，借些粮食问题不大，交换一下眼神，就要开口同意。

　　青三赶忙打断了族长的话语，开口说道：“这借粮一事，是万万不可以的！首先，就今天的事情来看，我信不过你们的人品。日后有没有还，只怕是千难万难！其次，为你们，我们收购的都是高价粮食，你们还回的粮食，我们去哪里换回对等的银钱？”

　　“可是，你们提供的工作，不足以养活庄子上的人啊？”那不常说话的老者，说出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我想，你们可能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搞明白，就是没有增加你们后来的这十几个人，村子里的粮食，已经是不够维持了。而外出购买粮食，已经不可能。现在又增加这么多人，想吃饱饭已经绝对没有可能。总不可能让我们自己不吃而拿出粮食来供给你们。所以，即日起，希望你们减少吃食量，保证不饿死就好。至于所赚银钱不够购买粮食，我想，是你们还有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是难民，是出来逃荒的，而没有做事的缘故吧？有活不干，就不要吃饭。以后每一颗粮食，都不会多给了，更不会佘借。以后村子会算计一下每日最多的供给量，你们自己看着办。受不了的，完全可以去镇子上，那里每日有二顿免费的粥喝。”青三这么一说，算是把几个老者，彻底的得罪透了。

　　原来，都是后来的这几十位老人孩子，光吃饭，而不干活，让买粮的银钱紧张了起来的。青三随意算计一番，就知道原委，哪里会让他们如愿。

　　青三这么一说，族长几人哪里还不知道缘由，都点头表示支持青三的决定。这二天，这事已经把他们给愁死了。没想到青三一个主意，就让他们轻松了下来，都有些感激青三呢。

　　青三挑走的那一担子粮食，也是加剧了粮食的紧张。先前还认为难民自己去买粮食来吃，粮食会多很多还发愁呢，转眼成了这个局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几位老者哪里还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和他们听来的情况，相差可是太大了啊。

　　族长几人见几位老者被青三给镇住了，就商议明日算计一下每日的供给量出来，好让他们自己掌握。也觉得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包办了，免得让这些难民错误的估计，村子有多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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