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灾民作乱
第二天一早，青三一行人就出发了，众人都是归心似箭，睡得并不踏实。
出了客店，正好碰上赶集日，街上早已是熙熙攘攘，这天却是还有些昏暗。赶集的人，总是赶早不赶晚的。
一行人只得慢慢的在人群里往外走去，冬生常虎和青三，都是挑着行李物品的，在人群中走不快。出了镇子，人群更是密集，走得更慢了。
青三慢慢的随着人流移动，眼睛不时的左右瞟一瞟路边摆卖的物品。待看到又一个卖线的，连忙挤过去，跟那人商谈起来。
“老板，你这线怎么卖的？”
“七文一个。”
“用织好的布，换你的线。一斤换二斤，换不换？”青三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人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换了，有多少换多少。”
“好，我也当你是兄弟。实话给你说吧，柳叶镇知道吗？我是柳叶镇张村的，布还在村子里，如果信得过兄弟我，你挑这些去张村，全部给你换成布。而且以后有多少，换多少。”青三又大包大揽的拉客户了。
“有这事？只是远了点，今日去，要明日才能回呢。好我这就跟你走可以吗？”是个果断的人。
“好啊，巴不得。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青三大喜应道。
“兄弟贵姓？怎么称呼？”那人跟上青三后，攀谈道。
“青三，兄弟你呢？”青三回到。
“好，以后我就叫你青三兄弟。我姓黄，叫世人，以后你叫我世人就可以的。”黄世人一看，年龄就比青三大，但仍然不以兄长自居，非常的会做人，是个会做生意的。
“世人兄家住哪里？”
“就在离这晒坪镇不远的黄村，走过去一个时辰不到呢。青三兄弟并非张村人吗？”
“是的，我也是近几个月还俗才落脚在张村的，以前在青巫道观做道童。”青三诚实相告。
“青巫道观？我婆娘家有个亲戚，因为家穷，半年前送了他家小儿子，叫桂子的，去了道馆，认识吗？”
“师弟？四子？他上山前就叫桂子呢。怎么会不认识，师弟还蛮聪明的，做什么一学就会。”青三说起四子，有些想念起大师兄他们来。那些日子过得虽然又累又苦，但相处得，还是蛮温馨的。当然，挨板子的时候不算。不出大的差错，还是不会挨板子的。
“哈，是么？我只是见过那小子。那兄弟你是怎么又还俗了呢？”
“盛夏的一场蝗灾，让道观作物全部被吃光了。掌门师伯打发师叔带着二师兄自寻活路，又打发我还俗自救。但道观内粮食，仍是不够掌门跟四子吃的。现在还好，就是入冬不知道怎么过啊。”青三有些想回去看看，顺便带些粮食回去。只是.....青三很是无奈。
“说起蝗灾，我婆娘家也是受灾严重，颗粒无收的，好惨。我也是被逼，才收些线坨出来卖些银钱，好去接济她家。”
“我看世人兄这些线又白又均匀，还以为是一家做的呢。敢情也是百家线啊。”青三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这百家线会因为各人的手性问题，而粗细不等，织出来的布会很难看。
“我们那纺线都是有作坊来定的，粗细都有要求，所以，这线纺出来都一样。”世人解释道。
“那作坊定下的，怎么会让你收呢？”
“作坊收不了那么多，况且乡里乡亲的，肯定会优先卖给我。”世人也不隐瞒什么，都老实相告，可能也是因为桂子的关系，二人觉得亲近了不少。
“对了青山兄弟，你们村子吃得下多少线？”
“你收多少，村子里就可以吃下多少。”青三自信满满。
说话间，青山跟在常宝后面，一行人已经出了集市，速度立刻快了起来。青山跟世人，再没有说话，也疾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经古里镇再到达柳叶镇时，午时早已过了，饥肠辘辘的众人，就在路边茶寮随便填饱了肚子以后，又立即赶路了。在茶寮，世人已经跟几人都熟识了，而且，还跟冬生谈好了，今晚就借宿他家，和文章一起凑合一宿。而世人听说青山他们是去考童生试，对青三更是青眼有加。
一行人回到村子，太阳还高挂天空。
还在张兴家门前，就远远的就看到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在水井广场。村子里出了什么大事？一行人紧张的快步赶了过去。
这一走近，才发现，广场的另一边空地上，也是站满了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些小孩。
二边的人似乎在对峙？
一行人把担子搁在先生家门口，走进了人群，一打听，才知道原委：原来，对面这群人，是昨天逃难来的灾民。他们庄子，也是遭了蝗灾而绝收了。为了活命，才集体出来逃荒。原本村子里的人看他们可怜，就煮了粥，备了一些吃食给他们充饥。不想这群人看这村子有余粮可吃，其它地方可能还没这里好。于是，不走了，决定待在这村子度过难熬的冬季。
本来村子里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又拉不下脸来驱赶人家，想着过二天人家也会不好意思久留，自己就离开了。
没想到今个儿午时刚过，怀仁娘去喂那几只小猪时，却发现少了一只。怀仁四处寻找未果，就找到族长说了这事。这猪仔虽然给了她，但总是共同拥有的东西，不明不白的丢了一只，怀仁娘比自己的东西丢了还急。
族长一琢磨这事，就去灾民聚集的地方，水井广场的空地寻去。果然看见那些灾民在那里煮食呢，那些猪内脏还扔在地上，狼藉一片，没人清理。族长找他们论理，刚开始那些灾民自知理亏，还道歉连连。可一说到要赔偿，灾民爆发了，差点还把族长给打了。这下惹得全村人都聚了过来，有几次都差点火拼，都被族长给栏下：村子人单势薄状劳力只有不到二十人，而灾民男劳力可是有三十几人。虽然村子里都习有一些拳脚，但总归还是要吃亏的。
这么一闹，直到青三他们回来，问题仍旧没有得到丝毫解决。冬生常虎一听，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抄起挑子，就要上去打人。
青三也是非常气愤，暗恨这些人太霸道。
族长和老伯，都是急急的爆喝阻止，常虎冬生才堪堪停住脚步，但仍站在人群前，不肯退后，怒目瞪视着对面的灾民。张兴，春来等十几个后生，都是围到冬生身边，一副只要冬生动手，大家就一拥而上的架势。
而那些灾民，也是紧张的抄起各自的棍子，有些蔑视的看着对方。
大战一触即发。
先生一看这阵势，走到人群中间站定，咳嗽一声，大声的问那些灾民：“你们逃难来到别人村子，好吃好喝不感谢人家，反而偷吃别人的家畜还有理了？谁是为头的？”
“这位大树，贵村给我们吃喝，我们感激。偷吃家畜，我们也是认错了。但要我们赔偿，我们那里赔的起来？赔不起就该骂人吗？我们也是人，不是家畜。”一位非常壮实的汉子，站前一步说道。
“好，好，好！你们很好！吃了，偷了，还不赔！你说，你们还算人？”先生被对方给气得笑了，吃人家的，偷人家的，没有赔，还不让人骂？说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客气的。
那壮汉本就有些轻视这村子没人，哪里会受得了先生当众辱骂，爆喝一声，提起棍子，就要朝先生头上砸来。
青山是跟着先生站到人群中间的，目的就是怕万一火拼，先生会吃亏的。见那壮汉提起棍子要砸，哪里会让他的手，棍子一扫而出，只听的“怕”的一声脆响，那壮汉就被打折了双腿，倒在了地上。不等人群有所反应，青三棍子早一顿，冲着灾民吼道：“尔等灾民，如升格为暴民，打死勿论！谁不怕死，只管上来！打伤了送官，打死了喂狗！”
这一下，把双方都给震慑住了。谁会这么凶狠手辣啊？那些灾民要打，也是不敢太重的，打死人可是要陪葬的。官府可不好惹。但这后生就有这么狠，一棍子下去，就打废了他们庄子里最有力气的龅牙菜。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了。
那龅牙菜也算是狠角色，倒在地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怒视着青三。
先生见镇住了灾民，开声道：“上有圣人言，下有国法，族有族规。尔等背信弃义，罔顾国法，也是大逆不道。不但不知羞愧，还要依仗人多势众，欺负帮助你们的人。你们的祖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真替你们感到羞愧。”
一番话，说得灾民不敢言语，不知道是迫于武力，还是自知理亏。
“你们这样，这个村子不能留你们，现在就给我滚。不走的，直接打废了送官。”青三见都不说话，直接要快刀斩乱麻。
这话说得太残忍了，但青三知道现在必须镇住，不得心软，只得继续做这个恶人头。
灾民一看这阵势，打又打不过，人家心狠着呐。走又舍不得走，不知谁带的头，一下子，都跪了下来，只求不要赶他们走，走到哪也是死路一条。
青三一看，他也没辙了，总不能真的全部打倒吧？一个个凶神恶煞，他绝对下得了手。可去打跪在地上的灾民，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青山看向先生，先生一脸的无奈。看向族长，族长也在看他。看向里正，里正却看向族长。青三又看向老伯，发现老伯在目瞪口呆。
张兴见到这情形，走到青三身边，耳语了一声。青三感激的看了张兴一眼，点头道：“还是张兴哥有主意。就这么办。”
大声冲灾民道：“你们真不想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你们实在是不争气，太没有做人的基本道德了。所以，这事别怪我们村子狠心赶你们。给你们一个时辰做决定。”
然后，青三对族长，里正和先生说有些事，要跟他们商量。先生让去学堂商议，一行人就往学堂走去。
那灾民见青三要走，一个看上去有些消瘦的妇人，连忙直起身子，高呼要救救那龅牙菜。想是那龅牙菜的媳妇了。
青三站住，冲仍旧怒目瞪他的龅牙菜喝到：“你一个大男人，要媳妇喊救你，你也算是出息。有本事你一直瞪着。”又对那喊救人的妇人道：“我问你，龅牙菜有没有参与偷猪仔？”
那妇人迟疑了半响，最后还是老实的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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