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另一只小红皮鞋
老婆婆朝着我走过来，她的脚步很轻，我听不见，甚至连拐杖落地的声音也没有丝毫。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呀。”
老婆婆的声音还是那么干哑，和我那天听到的一模一样，但是今晚我却听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她带着笑意！
我不敢答话，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猛地看向她的脚边。
她有影子！
不是传言皆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吗？为什么这个老婆婆会有影子，虽然她的影子有些斑驳，令人看不清楚，但是影子存在的真切。
我摸向胸口，发现我胸膛上火热的并不是那张黄色的符纸，而是装在信封里的发灰。
她越走越近，带着笑意看着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好像一层层波浪，她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我，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一样。
我长得不帅，虽然这一身黑色的迎宾服为我增色不少，但我不认为我能帅到迷住一个老太太，她看我的眼神真的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受不了了，想要打破这个气氛：“婆婆，你要去几楼？还是八楼看你儿子吗？”
老婆婆抬头看着我的脸，眼睛骤然睁大了，只是一瞬间，她又闭了上来，轻轻点点头，然后将身子转过去不再看我。
就在她睁眼的一瞬间，我感觉我都要窒息了，因为，她的眼睛，太怪异了。
我从没见过如此浑浊的眼睛，不是得了白内障，也不是青光眼，我从她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几个世纪，看到了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情，总之来说，我觉得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能比刚才那一眼更加复杂。
“婆婆你要等一下，电梯刚刚下去。”
胸膛上的发灰更加炽热了，但那张黄色的符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老婆婆背对着我，站在电梯旁边，只是轻轻的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电梯落到B3，停了半分钟之后，又上来了，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小姑娘的身影，却在角落里看到了另一只小皮鞋。
还是红色的小皮鞋！小女孩的小皮鞋。
我差点一下子坐在地上，昨天我没有见她，她把左脚的鞋子留了下来，今天我依然没见她，她给我留下了右脚，那明天呢？后天呢？还会留下什么？
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浑身发抖，蓝风大厦没有B3层，那B3层的电梯是通往哪里？小女孩每天都从那里上电梯，她又能会是什么？
就在我思绪极其混乱的瞬间，我突然听到了老婆婆的笑声。
“嘎嘎嘎嘎，小伙子，好好开电梯不成，偏偏要惹上她，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怜。”
她的笑声很阴冷，就像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她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有踏上电梯，与我擦肩而过，转身准备走掉。
“婆婆，婆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心里真的很怕，我想起来眼镜青年跟我说的要巴结好这个女孩，还有刘明对这个女孩的态度，今日这似人似鬼的老婆婆又说了这样的话，我差点就尿裤子了。
“婆婆，你可要救救我呀。”
我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抱住她的腿，她的裤脚很冷，也很硬，我不知道她的裤子是什么材质的，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老婆婆扭过头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便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她抽出脚来，冷笑着对我说：“你今天还不会死的，怕啥，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没想到这么孬。”
说罢，老婆婆便离去了，钻进公交车里再也不出来了。
我站在电梯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里面那双红色的小皮鞋显得格外刺眼，我甚至能感觉到小姑娘就站在里面，对着我撅嘴。
我为什么会一直记得她噘嘴的表情！
老婆婆消失的时候，我的胸口不再感觉到炙热，头发灰恢复了常温，黄色符纸也没有异样，我想电梯里应该没有啥吧，这个时候看到电梯显示着向上的标志，我立马踏了进去。
我坐在椅子上，一直不敢往后看，总觉得小女孩蹲在那个角落里对着我笑。
电梯到了一楼停了下来，我以为会是马文峰按得按钮，毕竟刚才他消失之后，可能上了楼等我，可是门口什么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早就四点过了，我已经可以下班了，看着里面的那双红色的小皮鞋，我有些犹豫，倒地该不该拿走，万一被清洁大妈扫去了，可能又会引起其他的麻烦。
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把小女孩得罪了，也不怕多一事少一事，左脚的鞋子在家里，这双鞋带回去，刚好凑成一双。
我也没多想，捡起女孩的鞋子便朝外面走，离开的时候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电梯门，外面并没有贴满冥币，难道是我眼花？
朝露天停车场走去的路上，我给马文峰打了电话，想要问问他刚才去哪里了？
“喂，峰哥，你刚才···”我话还没开始说，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阴森的鬼叫之声，听得我头皮发麻，感觉头发掉落一地，然后一个个正气十足的暴喝声响起，便听到一声呜咽，那鬼叫便消失了。
这期间只过了十数秒，马文峰连续回了我好几句话，我都没听见，直到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叫，将我从刚才的惊恐震撼中拉了回来。
“这么晚你打电话给我干啥？”
马文峰很没好气的问我，刚才他连续问我了好几声我都没答应，他自然有些脾气。
我赶忙赔不是，然后问他刚才在B2楼怎么不见了。
“什么B2楼？我今晚根本就没去蓝风大厦，大明村出了点事，我去那里办事了。”马文峰的语气有些奇怪，他顿了一下，有些慌乱的问道：“难道你今晚在蓝月大厦看见我了？”
我也是一惊，啥？马文峰没过来，那我在B2楼最开始遇到的那人又是谁？
其实刚才如果没有马文峰站在B2层的话，我可能再次开启电梯然后逃出去，那样虽然会面对小女孩，但我相信她不会迁怒我，还有可能原谅我昨天没有搭载她的失误，我从心里觉得她不想是个坏人，就算是个鬼，也不是那种恶鬼，不想电影里演的动不动就吃人杀人那种。
毕竟我已经和她见过好几次面了，她从来没有害过我，还与我聊天。
那人应该不是马文峰，但他为什么要骗我出电梯！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难道有人想要害我？刘明叫我别出电梯，马文峰在咖啡厅也叫我别处电梯，就连那疯人院的老头儿都叫我别出电梯，而我一开始，也是不打算出电梯的。
但是那个人伪装成马文峰的模样，叫我出来，他是希望我惹怒小女孩，还是说有别的什么阴谋？
我想起了第一个晚上在电梯门口遇到的刘明，他也是叫我出来，而且对我说可以下班了，我瞬间将今晚的马文峰和那晚的刘明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联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人所为！
但是为什么我再次出电梯的时候，那个‘马文峰’就不在了呢？
刘明的第二条警告，电梯门千万不能开两次，我依稀记得最开始马文峰的背面有着明亮的白炽灯，周围的墙壁也是极其明亮，貌似他的身后就有几辆大巴，貌似有些崭新，难道！打开门之后见到的又是另一个场面？
会不会那个老婆婆，就是假扮刘明和马文峰的人呢？
我瞬间推翻了这个念头，如果她是的话，为什么没有害我，还和我说了那么多，而且她一个老人，又如何变化成一个中年大叔和年轻小伙子的模样呢？
那么想要害我的人究竟是谁？
李强！
想到这个名字，我瞬间颤抖起来，对！他已经不是人了，说不定他就可以变化成刘明和马文峰的模样！
他想要害我！
我想到了在李大爷家里看到的那张阴笑的悼念照片。
“我问你在蓝月大厦看到我了？你咋不说话！喂！在不在！不在老子就挂了啊！”
马文峰被我三番五次的不回话弄得有点火气，不知道他今晚遇到啥事了，火气这么大。
“峰哥，我今晚确实看见你了，就在电梯门口！”
我这么一说之后，马文峰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对我说，叫我先回去，自己注意点，少走没光的地方，明天见个面，好好跟他说一下今晚的事情。
我不知道马文峰为什么要帮我，可能是因为同学关系吧，我也懒得想这些，挂了电话之后，我才想起马文峰刚才那句话，少走没光的地方？
我租的房子那里有好长一段路没有光的，而且我们那楼道的灯，也不知道是被哪家的坏小子拿石头给砸了。
马文峰说的这句话，难道是怕我有啥事？我心里开始打鼓了，因为今晚真的很吓人，我想给何梦蝶打个电话，不说别的，就像听听她的声音。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为什么会关机了呢？我一看现在快要到五点了，她可能睡得正香吧，手机关机了也正常。
想到她，我心中的恐惧就少了许多，我上了车，朝着家里的方向驶去，红色小皮鞋被我放在副驾驶上，可能是我没有注意，此时鞋尖的方向，正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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