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心结解开
龙傲天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做别人“人生导师”的一天。
好吧，话说他来到城主府，本来就是给人当老师的。只不过教的不是正主李锐志，而是他的妹妹。
“也许，他们忙吧。”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在高州城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不说处理与神圣帝国还有南方联邦其他城市的外部关系，就是单单在城内，两大家族逃离留下的空缺窟窿，也需要花费大力气去填补和修复。
这些事务千头万绪，确实不是三两天能处理完毕的。
“龙先生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李梦寒直视龙傲天双眼，目光咄咄逼人。
龙傲天没有因她态度恼怒，反而心中叹息。也就是她了，城主府里的人知道龙傲天身份以后，偶然遇上都是低头弯腰，态度恭顺得不得了，比面对李永昌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跟他对视，就算把头稍稍抬高一点，都是不敢。
李梦寒不是不懂礼数，也不是胆大包天。她如此表现，只是因为心中的悲痛愤怒已经超出理智的限度，浑然忘记面前年轻人可怕可怖的身份。
“我知道高州城有很多事情要忙，父亲忙，哥哥也忙。但就是再忙，难道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龙傲天伸手捏着眉头，看着面前激动的少女，也是感到有点头疼。
这种心理辅导的活，不是说你武道修为高深就能处理的。甚至于即便你脑子聪明，也不见得就能做好。
“在下做事说话比较习惯于直来直往，也不大懂得安慰人。李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李梦寒一通发泄也是累了，点了点头：“好。”
龙傲天心中酝酿措辞，最终还是放弃，决定实话直说：“依李小姐看来，城主和公子如此作为，却是为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李梦寒身子一僵。她人本来就聪慧，心中对此早有自己的答案，只是不愿细想，更不愿相信。
但是龙傲天的一句话，却把她小心避免不去触碰的伤口直接撕开。
她咬了咬嘴唇，涩声说道：“因为权势，对吗？因为要保住高州城城主的宝座，巩固李家对这座城市的统治。”
开始虽然还是问询的语气，不等龙傲天回答，李梦寒却已经越说越肯定，声音也越发的尖锐。
“在你们男人眼中，从来只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夫妻子女，骨肉亲情，为了权力统统都可以无情抛弃！为了权势，哥哥能装作纨绔草包，任人嘲笑而毫不在意。为了权势，父亲他们能瞒住包括我母女在内的所有人谋划大计。同样为了权势，明明可以不让张鹏飞进入城主府，却还是任他作为，令小玉身受重伤，阿牛被杀身亡。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大局！是不是有一天，若是需要，我们也会成为‘大局’的牺牲品？”
虽然身为男人一员而不幸躺枪，但龙傲天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发泄。在他问这句话之前，本来就预料到了会有怎样的结果。
良久，李梦寒终于平静下来。这样一通宣泄，让她颇有筋疲力尽之感。但观其神情，却是比之前要平和冷静多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现在她应该多少能听进去一些话了吧？”龙傲天暗想。
“按照李小姐的理解，你觉得权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能太空泛，又或者李梦寒此时心神疲惫，不知如何回答。
龙傲天于是换一个说法：“具体到这件事情上，权力就是能调动指挥高州城的军队兵卒，对抗甚至扑灭刘家、张家的一切反叛行动。这么说，你觉得对吗？”
李梦寒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么，李小姐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兵士们，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或者说，军队中的某个拿着兵器执行任务的战士，跟小玉阿牛，还有李小姐和城主夫人，有什么差别？”
少女心中一动，感觉隐约抓到了他话中的一点脉络。
“权势代表高高在上，代表享乐，但也代表着责任！”
龙傲天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脸色却开始变得严肃了。
“李小姐说李城主是为了高州城的统治地位，这一点也许是说对了。但是，以在下看来，李城主这么做并没有错。”
像是被勾动了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李梦寒立即变得激动了。
“怎么没有错，难道我母女的安危，府中下人们的生死，就可以完全不管不顾吗？”
龙傲天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神不带一丝感情：“那高州城城卫军的将士，那些拿起兵器，战斗在最前线的微不足道的士兵们，又应该由谁来管他们的生死？”
李梦寒一滞，道：“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李大小姐是没有关系，但跟李城主有关系。”
龙傲天转过头去，没有再看她。李梦寒只觉得骤然松了一口气。
“你父亲既然是高州城城主，保卫高州城安全，爱惜每一位子弟兵，这些都是他肩上要挑起的责任。而这些，也正是你所说的权势的来源。你为自己丫鬟的受伤而伤心，为忠心下人的死去而悲痛，但是在北城门一场大战中，城卫军战死的士兵有多少，你可曾去询问了解过？你可有为他们流过一滴眼泪？”
李梦寒脸色一白，这些她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过。
“小玉和阿牛的命是命，城卫军战士们同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因为前者是你熟悉亲近的人，你才会为他们鸣不平，认为你父亲和哥哥没有尽力保护好他们。但事实上，这两者是完全平等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小玉和阿牛来说，李城主的计划无疑是失败的。但对于整个高州城来说，他的将计就计避免了跟两大顶级家族的正面冲突，不知道保下了多少人的性命。李小姐接触过城主府的事务管理，应该很容易对这个计划得出正确的评价。”
一边说着，他再次转过身，看向李梦寒，眼神比刚才多少柔和了一点。
“至于李公子没有过来跟你解释诉说，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看了你刚才的反应，在下也大概明白另一个原因是为什么了。”
李梦寒听了，脸上不由得一红，心中早已没有了愤恨。
龙傲天刚才的态度算不得友好，就如他自己说的，太过直接了。但李梦寒本来就聪明，不过是一时被至亲之人瞒骗的假象所蒙蔽。被龙傲天当头棒喝，登时理智回归，许多事情不说自明。
将她的转变看在眼里，龙傲天对自己的开导工作也感到满意。
“作为一方势力的领导者，残暴冷血自然要不得；但如果只是一味的仁慈和恻隐，同样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从这方面讲，李小姐真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同样的，你父亲和哥哥没有将计划告知，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梦寒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最后在下还想提醒一点，尽管他们为了大局而表现的颇有点‘冷血’，但对于李小姐母女俩，还是做了周全的布置。须知李城主父子两人在这场变故中也是亲身涉险，稍有不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像李管事这样潜藏起来的大高手，他们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留在城主府。此举是何用意，应该不必在下多嘴解释了吧。”
李梦寒默默点头，听龙傲天一席话，她的心态跟进来之前相比，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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