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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是似而非 一


  “阿姒!”

  “嗯?”

  长孙姒回过身来有些茫然,笑得很勉强,“我,这两天听了太多的新鲜事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能回去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我。”

  南铮没说话,垂着头看她漂亮的眼睛,里头印着惨淡的日光,叫人看了越发心疼。他将她揽在心口摸了摸头,低声道:“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

  她把脸埋在他大氅里,哽咽着说好。

  长孙姒一身男装,南铮抱着她站在一丛抽了新苞芽的柳树下,约莫目光太过专注,引来来往的人热闹的眼神,还有两个未及笄的小娘子娇羞地掩面而去。

  他顺了顺她幞头上歪歪的软脚,挨着她耳朵道:“这位漂亮的小公子,能不能听在下进言?”

  她扒拉了耳朵,瓮声瓮气地道:“准奏!”

  “听了半日也不过是旁人的一面之词,汉王殿下就在府中,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不会不晓得,你若是心中有疑惑大可以一五一十去问他!”

  她又闷着不说话了,隔了好半晌才道:“无论是孩子被换了,还是真的有鬼胎都叫人难过,过了六年了我又何必再添波折?再者说,我来汉州也不是为了打探他的心事。”

  他笑,“你是准备封死这件事?”

  她点头,他说好,“这几日先叫赵克承盯着老许,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他撵的越远越好。”

  长孙姒这才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又不叫他看,囔囔道:“先不急,方才他说着一件事咱们以往没注意到。五哥到了汉州之后就设了小佛堂,里头还供着个人。小世子夭折后才改成他的佛堂,那么之前供着的灵位是谁的?若是五哥的阿娘和美人,那不可能藏着掖着,连近身伺候的嬷嬷都不晓得,所以我觉得这里头还有事!”

  他道那就一并问了,“你们是兄妹,关系向来亲近,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她摇头说不好,“我觉得被他重视又不叫人知道的,多半这个人见不得光或者叫人知晓了会引来无尽的麻烦。综合之前陀哥儿说的那些事情,你觉得,那牌位上的人会不会是,南郭先生?”

  两个人牵着马顺着僻静的小道往汉王府回,南铮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听闻和美人和汉王殿下宫外没有戚友,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她点了点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心酸,“五哥的阿娘原先在尚功局是个正八品的典制,宫外也无依无靠的,被阿爷无意间瞧上了,就留在肃睿皇后殿下宫中。那是个善妒的妇人,和美人在她手下勉强为生,到后来五哥也差点保不住。五哥两岁的时候,阿爷才册封了美人,可惜和美人红颜命薄,挨不住几年便去了。封棺的时候也就是伺候的宫人哭了几声,没听说有什么亲友来,你说五哥和持仪怎么会是兄妹呢?”

  南铮道:“我听说渝王妃出自太原王家,年轻的时候到也随着渝王殿下去过边隘。”

  “对啊,虽然和渝王叔关系不亲不远的,那也是个英武的娘子,同和美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皱着眉头琢磨,“难不成我阿爷当年对渝王妃也一见钟情过?还是渝王叔对和美人心怀不轨……哎呀,我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收回了目光,把缰绳在手上多绕了半圈,“或许真是因为王妃对汉王殿下的称呼惹了非议,旁人不明就里多了嘴,联系到小世子的事情上。”

  “我想也是这样,”她苦巴巴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兄妹这种荒唐的事情许是那陈婆子顺着旁人一诹罢了,否则当年三哥赐婚的时候也没见渝王叔和五哥反对呐,总不至于成婚之后才知道这回事吧?可是,”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原先渝王叔对五哥青睐有加,前些年突然极尽苛待,别真是……”

  南铮看她时不时提心吊胆的模样,安抚道:“许是他觉得王妃身子不好,埋怨汉王殿下。再说渝王殿下若是知道了怎么不会进宫质问世宗,莫说有丹书铁券在手里,即便没有,他尚有武人的气性,你日日随在世宗身边若何听不到风声?”

  “哦,也对,可这事我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去问五哥吧?”她甩了甩衣袖有些丧气,“算了,就当不知道吧。问明白五哥同南郭先生的事情咱们就回绛州,赶着翻案呢!”

  这两日消息一"bobo"来的太过震惊,她去意已决,汉王府眼看不想再待了,南铮问晚上是否守在小佛堂等汉王。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不远处的汉王府摇了摇头,“无论咱们再怎么隐蔽,只要进了府,到了哪五哥都能知道。咱们守在小佛堂,万一他真的拜祭南郭先生,出于保护再不去了,那多不划算。就在外头溜达吧,到了时辰直接溜进去。”她笑眯眯地回过头来道:“今日我溜达的时候找到一处很隐秘的所在,到时候咱们翻墙怎么样?”

  南铮:“……”

  监国公主日暮天黑爬自家兄长府邸的墙头,大概也只有长孙姒这样不拘小节的娘子能做的出来了。

  长孙姒观察的地方很好,落了地离着巡夜的家仆走的小径尚有几尺距离,利用密密的竹子掩饰,不仔细看多半是瞧不分明的。

  南铮牵着她一路出了后园的葫芦门,顺着另一条幽僻的小径慢吞吞往小佛堂挪。途中遇上两个点灯的女史,两个人就停下抱膝坐在红叶女贞后头,一面听她们说话一面打发时光。

  娘子家的话题多是围绕着美貌郎君和胭脂水粉,两个人嬉闹了一阵,话题一转就说到无比幸运的一个姊妹身上,“……那如茗真是,眨眼间高升,咱们以后见着她就得行礼了。”

  另一个也满是艳羡,“谁说不是?不过这主事也分三六九等,在小佛堂也就只能闷一辈子,见着大王王妃好也不好。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陈氏那婆子凶狠,大王瞧不过眼,如今发到别庄上去,自作自受!”

  两个人絮絮着走远了,长孙姒回过身看南铮,那意思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早上刚问过,晚上回来人就出府了?南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先到了小佛堂再说。

  佛堂前早挂了烛光柔和的灯笼,倒不似早上那般阴森森的唬人,两个女史规矩地立在门前,轻盈的嫣红衫子,添了一脉人气。两个人趁着夜色藏在佛堂廊柱后头,刚躲过一拨巡夜的,长孙瑄已经领着崔持仪进了门。

  崔持仪面容很平和,浅笑着伴在长孙瑄身侧,也不吵闹,进了小佛堂。长孙姒通过直棂门的缝隙往里瞧,三柱香已经摆上了,她正举了帕子轻柔地拭了拭香案上的牌位,长孙瑄护在她身后安静地等着。约莫过了一刻,他才将她的手握住了,“持仪,你先去外头玩,等着我,一会就来。”

  崔持仪点点头,恋恋不舍地道一句快些,这才阖上门向他们这处走来。长孙姒一惊,身子紧紧地贴着门,憋住了气,脑子里盘桓着待会被发现了怎么解释。好在崔持仪只是寻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安静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长孙姒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木讷地转了头,继续往里头瞧。长孙瑄高举着袖子不晓得正在忙活什么,等了片刻才见他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燃了三柱香高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口中念道:“老师往生无极!”

  他正儿八经的老师是慕崇远,好端端地在京城里谈何往生?加上用这么隐秘的方式上香,这位老师多半就是那位南郭先生了。既然往生牌是给南郭深立的,长生牌就另有其人;可长生牌是里给活人的,这位活人又是谁?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听坐在不远处的崔持仪轻声地自言自语,“你没有眼睛,这些珠子给你做眼睛好不好啊?你的嘴巴是红的,却没有牙,这些珠子给你做牙好不好?可是阿娘身边有坏人,丢了珠子!你莫急,去寻他的眼睛,你莫恼,去寻他的牙……”

  那声音缭缭绕绕,散在夜风里,如泣如诉。长孙姒听着心惊,瞪大了眼睛,脊背发凉,原以为慕璟那厮只不过为了哄她编了个可怕的谎话,谁知道能亲耳听崔持仪说出来!

  好在长孙瑄出来的很及时,崔持仪也不唱了,欢欢喜喜地起了身,随他出去了。长孙姒抻直了腿,眨巴了半晌眼睛才回过神来。南铮把她拉起来,两个人又顺着原路出去,到了长孙姒住的院子跟前,她抬起眼睛对他道:“听见了?”

  他点头,“听见了!”

  “有什么想法?”

  他摸了摸她的头,“待会等王妃安置了,你还是亲自去问清楚!”

  问清楚,怎么问?告诉长孙瑄我知道你小郎的死因了,也知道坊间那些怪异的传言,而且找到了几个知情的百姓准备替你销匿证据;非但如此,还知道你深夜祭拜一个百姓口中祸国殃民的罪人,我就是为了他翻案而来的。

  要换做她是长孙瑄,兄妹是做到头了,这辈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好容易挪到了长孙瑄院子外头,低着头拿靴子在地上磨蹭琢磨待会如何开口。里头刚好有个女史出来,见了她忙行礼,“殿下,是要见大王么?”

  外头的声音叫长孙瑄听着了,他从院子里转出来笑道:“阿姒?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过晚膳了么?快些进来!”

  长孙姒幽怨地望着乌沉沉的天,真的要打击一个毫无防备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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