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庭秋 一

　　顾颖在一边听着，江渊和江和鸣两个人说着话，琴声夹杂着柔柔的女声，两个人一言一语的说着他们的想法，另外江渊还对江和鸣居然会随身带着登山绳表示有些不可理解，不过江和鸣的说法是如果没有这些事的话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去和几个学校里的同学一起去附近的城市爬个山的，但是就这么一系列的事发生了，于是这根绳子就这么放在口袋里了没有拿出来。

　　“真的有那么巧合吗？”江渊睫毛微微的上下扇动，或许就像江和鸣说的那样，“但是的确是派上了用场不是吗，只要是有用的，去问那么多做什么呢？”是否巧合什么的并不重要吧，只要没有事就好。

　　不过顾颖更在意的是在江和鸣的叙述中，那些关于应该是徐婉君的其中一部分的灵魂怨灵化后所作做出的动作，她们很在意那个灵魂的动向，顾颖说道，“怨灵的话通常的意义是一直因为心中的有着未了结的并且是放不下的对某些事物的恨，这个要说的话，这个灵魂的恨，她的恨恐怕是因为那场火灾，但是……她所做这些……特别是江和鸣说的这些事，她好像是在害怕。”

　　“害怕……”江渊口里喃喃地说道，“对，害怕得没有办法了……”顾颖说道，“所以她才要逃跑，所以她才想找人陪在她的身旁，怨灵化后那部分灵魂是她的内心的阴暗面但也是孤独的一面。”江和鸣。

　　“怨灵化后那个灵魂一直在假装坚强，但这个灵魂不是那个灵魂，负面的情绪所作出的事不可能成为正面的借口。”江渊的手指终于停下了弹琴的动作。

　　就这么事与愿违，说错无从对，风雨如晦，退无可退。

　　在说话间天空象征性的从一角亮出一丝光芒。

　　人们开始忙碌了，就像之前说的，他们对于这些街道的现状并没有什么的感觉，只是说着每天应该说的和会说的话，江和鸣也站起来，“正好是今天呢……”他看了看日历，然后在日历又做上一个标记接着把他写的厚厚的论文稿依次放进之前一直在用的深褐色斜挎包里，就准备跨上他的那辆并不算光鲜的红色山地车。

　　“不吃早饭吗？”江渊说着话，“不需要了还有我可能要在学校呆上一个早上了。”然后就向着学校的方向骑去……

　　“这是怎么回事……”顾颖看着他逐渐远去，“他啊……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他的想法。”江渊走进厨房，接着，厨房里响起了令顾颖熟悉的鸡蛋和瓷碗碰撞的声音，和短暂的刀切蔬菜的声音，然后是筷子搅拌鸡蛋的声音，但是没有一般的声音那么的清脆，她走进厨房看到江渊正在用筷子搅拌混合着鸡蛋液的面糊，“不用打蛋器吗？”顾颖看着挂在墙上的金属打蛋器，“不用，不习惯。”江渊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搅拌着，接着加入一开始切好的葱花，把打好的蛋液面糊倒入已经加热好的冒着少许热气的铁锅，噗嗤的声音随着鸡蛋液面糊接触到铁锅的那一刻猝然出声，微微有些焦的时候翻面，接着出锅装碟。

　　“你吃吗？”江渊轻轻地说道，江渊已经细心的把鸡蛋饼切成了好几个小份，不过对于在现在的环境下，好像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呢，因为担心因为失落因为不明原因的恐惧，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

　　虽然暂时的他们不是真的是完全的神志清醒，不是真的那些以前每天都会打招呼的朋友和熟悉的人但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于是有的时候就还是像他们两个人那样该怎么做还是做，说起来又很久没有吃过真正的早餐了吧，好像小时候听故事说人的灵魂或者说孤魂野鬼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故事毕竟是故事，自己真的在这个世界漂流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没有死，各种的感觉那么的真实，除了触觉，那种触碰无论什么都会穿身而过的无助感，原来童话里真的都是骗人的，不过好像时间久了，就真的什么都不觉得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江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把她从回忆中拉回了当下的现实，“还是趁热吃了吧……凉了不好啊……”顾颖转过头，“你不吃吗？”顾颖有些微微的吃惊。

　　“我过一会儿再吃……对了，要喝粥吗？”江渊看着她，眼神有种像是苏州河水般的水波荡漾，“其实有的时候我倒是挺希望有个想你一样的妹妹的，只是无论还是人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是无常了这个愿望似乎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江渊似乎像是自语着说着这段话，而听着这段话的顾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在接近相对无言的时候，茶铺门口的风铃又轻轻的响动了起来，一开始江渊和顾颖吃了一惊但还是以为是江和鸣回来了，江渊还准备责怪他怎么说要出去一上午的这就折返回来了，不过两个人看到进来的人的时候却都又愣住了，“沈醉墨？”江渊轻轻地说道，看着眼前的姑娘，“啊，老板娘，我来上班啊……”

　　沈醉墨说的话让江渊的心里有一种不知道形容的感觉只能说她现在想的就是和鸣你真是不嫌事情大麻烦多啊……

　　于是就这么开始了，当沈醉墨看到桌子上的鸡蛋饼时，“我是不是打扰到老板娘吃早饭了，我来得太早了？”沈醉墨巧笑倩兮的说道。

　　“并不是你的问题，你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江渊说道，顾颖看着这个眼前的女孩，今天的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上衣袖子有些短准确的说应该是她把袖子挽了起来一截，下半身穿着一条同样色调的裙子，还是挺协调的啊，女孩倒也是没说什么，主动把那些杯碗茶碟依次的摆出来，渐渐地也有一些人来了，他们说着各地的方言，不知道他们的眼中的街道是什么样的，顾颖想到，还是那样的没有任何改变吗？顾颖这样的想到。

　　“卷绣帘、梧桐秋院落，一霎雨添新绿。对小池闲立残妆浅，向晚水纹如縠。凝远目。恨人去寂寂，凤枕孤难宿。”一声轻轻的诵读声引起了顾颖的注意，江渊也同样的看向正在诵读的沈醉墨，她正在读的正是之前江和鸣写的那篇顾颖看不懂的草书，“你看得懂吗？”江渊走过去，这卷字因为仓促的写完所以一直没有收起来。

　　“只是碰巧我读过这个欧阳修的词而已……”沈醉墨还是笑，江渊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多看了她一眼。

　　时间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总是过得很慢但是又在你觉得没有失去多少的时候悄悄地溜走，这一天的这条街上的人群从一开始的熙熙攘攘到还是归于缓缓的沉寂，总是这么的普通的就像苏州的每个早晨那样，每份早餐那样：小笼包、烧麦、炒浇面，以及等等等等说不完的美食那似乎是每个苏州人每个早上都会选择的早点，名为时间，名为历史名为一种称为感情和情怀的留存下来的看不见的有关内心的积淀，对于大部分的老苏州人来说喝一壶茶是一件最“适宜”的事，还有就是一边泡着一壶茶一边在书场里听书了吧，书场的总的格局总是大致几排座位在说书人的前方，据说早些的时候因为女子和小孩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所以有些比较有历史的书场里可能还会看到在不太显眼的位置通常是角落那个时候的角落有着几个零零散散的座位，座位自然是给女子的，而孩子则只能在墙角，称为听“挂壁书”，不过那种时候那种年纪的孩子能够听懂多少呢。

　　那么现在呢，天又失去了它的仅有的那一丝光亮，各自又要回到各自的家里，“老板娘我明天再过来……”沈醉墨在说完话之后就打算离开茶铺，然而和同样进门的江和鸣正好撞见，“啊，老板正好回来了吗，那我也正好要走了呢。”沈醉墨很快的离开了。

　　“哦，很快什么时候已经是老板了啊……说起来不是说只是上午就可以了吗，怎么变成去了一天了？”江渊打趣江和鸣。

　　然而江和鸣并没有开玩笑的余裕，神情严肃的说到：“她又来了……”

　　“她……徐婉君？”江渊的神情变了变，顾颖也说道：“是她吗？”不过江和鸣的呼吸很急促，“她这次似乎已经不想听我说话了，道前街上几乎都是人。”“那还说什么啊，快去啊……”江渊又开始向着江和鸣喊道，然而这个时候顾颖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她轻轻地说道，江渊和江和鸣静下来听着周围的空气中的声响，现在的苏州城因为没有其他的嘈杂的声音反而显得安静了。

　　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空气中那像是沉重的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几乎不易察觉的像是植物被收割的声音。

　　“混沌……”江渊对着他们说道，他们基本不能想象如果作为凶兽的混沌和已经不再是她自己的徐婉君相遇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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