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夜探天牢

　　

　　寒风似乎使得灯笼的光亮都萧瑟了许多。当疾行的高孝琬突然止步，童童知道天牢到了。她抬头，看见两扇紧闭厚实的铁门耸立在眼前。

　　高孝瑜一语不发，上前狠狠敲起那不留一丝缝隙的门来。

　　“哪个天煞的……”很快有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大门上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高孝琬狠踹一脚，门被打开，地上倒着两个狱卒哎呀叫着。“快来人啊，有人劫狱……”

　　呼啦又来一群狱卒，看着高孝琬，畏惧不已：“琬、琬王爷，您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皇上特许琬王和瑜王妃来探监，你们退下吧。”

　　狱卒长拿手中的灯笼一照。妈呀，发话的果真是内侍总管云公公！当即松了口气，忙答应着前去了。

　　童童快步朝高孝琬追去。只听云公公还在后面叮嘱：“王妃小心些呀，奴才们在外候着！”

　　才前行几步，一阵霉臭迎面袭来，她的胃一哆嗦，马上有东西涌向喉咙……

　　再抬头，只见高孝琬举着火把毫无表情地看着她。童童心下苦笑，用手掩了口鼻，尽力压下那阵阵反胃，快步前行。

　　拾阶而下，触目之处都是霉臭污腻的墙壁和漆黑油亮的铁栏。每向里一步，寒冷阴森的感觉便加深一分。没有人说话，除了伴着回音的足音，便是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

　　无法想象严重洁癖的他是怎么待过这一整天的！童童的心里漫过一阵阵酸楚和心痛。

　　“大哥！”前面的高孝琬突然叫出了声，在这沉闷的空间里引得回音阵阵。只听铁镣声响起，火光映照着一袭青衣缓缓站了起来。“二弟！心儿！”声音微喜，但难掩疲惫，他毕竟不眠不休奔波了两天两夜！

　　“瑜——”童童奔向那间牢房，看着他身上沉重的手链脚铐，心中波涛汹涌，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紧抓着漆黑污腻的栏杆，任泪水盈眶。

　　“心儿！”隔着乌黑的栏杆，高孝瑜将她的纤手放在掌中，轻轻擦去她掌上刚沾的污垢，语带怜惜，“本王只是遭人陷害，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嗯……”童童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泪不仅没有收进去，反而落了下来。高孝瑜伸手接住，只觉那些泪珠灼烫了掌心！

　　“心儿，不哭……”双手捧住她的脸帮她拭泪，铁链磨着铁栏发出刺耳的声音。看见童童连连点头，他的心里不由一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清妃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认他是金玉罗的恩公！也就是这次蠢蠢欲动的兵变的主使！没想到高殷竟然只说一句“待有确凿证据再定夺”便把他投入了这天牢之中！

　　突听高孝琬恶狠狠命令随来的狱卒：“快点把门打开！”

　　“琬王——这——”毕竟是天牢呃！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一个小小狱卒可怎么担当得了？

　　见狱卒面露难色，高孝琬冷哼一声，给了他一个手刀。狱卒倒下，高孝琬从他腰间取下那一大串钥匙试开起来。

　　“二弟，为何如此急躁？”高孝瑜蹙眉，孝琬虽个性冲动，但今天未免太过了些。

　　童童心里咯噔一下，孝琬不会把他撞到的那幕告诉高孝瑜吧？自他撞开盘龙殿的门后，他是一语不发拉了她便走，后来还是云公公赶了过来拦下他们说皇上让他们见瑜王一面。

　　“没有。”高孝琬仍是头也未抬，不久咔嚓一声自他手中传出，一串长链被他掷在地上。见童童迅速跨进牢内，他把火把往墙上一插，然后盯着狱中抱在一起的两人道：“大哥，你们先聊。”

　　“二弟……”高孝瑜的唤声高孝琬充耳未闻，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高孝瑜摇摇头，“我此次入狱，二弟定然十分气愤，希望他不要太冲动才好。”

　　童童心下一叹，要是让他知道高孝琬拿着刀去威逼高殷，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当下幽幽道：“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便甘愿就擒？”凭他的势力和武功没有道理就这么轻易被投入牢中才对。

　　高孝瑜低头，星眸锁牢她的视线，声音柔软低沉：“本王在给自己和天下找一个借口。”

　　“借口？”童童心快跳一拍，难道真如高殷所言，他会起兵造反？这个猜测让她慌乱，她追问得又慌又快：“什么借口？王爷意欲何为？”

　　但高孝瑜只是微微一笑：“我这个借口还是要征询一下心儿的意思。”

　　不要！我不会同意的！童童心里大叫，但脸上还是强自笑着：“王爷这个借口与心儿有何关系呢？”

　　高孝瑜的神色却是一敛：“本王的任何事都你有关，心儿！”他抱紧了童童，眼内却闪过复杂的光芒，“不知道本王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也许荣华富贵不再，你会跟着我受苦……”

　　童童从他的怀中抬头：“瑜……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你……永远在身边……”

　　高孝瑜心里一暖，低头欲吻上她花苞似的双唇，不期然发现她的红唇微肿，眼神突然变得冷冽不已：“你见过皇上了？”

　　他的指腹滑过她的唇瓣，童童心惊，正想解释，高孝瑜已经苦笑起来：“他还是不死心么？”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微肿的樱唇……

　　她的初吻是高殷夺走的……

　　高殷甚至设计了她的死，将她留在宫中半月之久……

　　此次下狱，难道也是为了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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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在妒忌下一丝丝消散，童童的解释他一句也未听进。俊脸冰寒，眼底跳动的愤怒火焰似乎随时呼之欲出。这样的他是让她害怕的！

　　“孝瑜？”童童松手放开僵直的他，他的心猛地一沉，拔回了思绪。

　　他看着她。她柔软的手覆上他青筋暴起的拳头。因为紧握，铁链深深陷进他手腕的肉里，他也没感觉到疼痛。

　　“相信我，孝瑜……”她一遍遍地乞求。她的声音真的有安抚作用，他那被愤怒蒙蔽的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也在她的手心慢慢摊开。

　　高孝瑜的脸上已经恢复一片平静，再看童童，早已梨花满面。他的心一窒，将她带向自己，因为动作过猛，童童撞上他的手链，闷哼了声。

　　“心儿！”

　　童童见他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小腹，唇边淡淡开出一朵笑容之花。任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将她圈进怀里。

　　也许他心里会猜疑她和高殷一辈子，但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孩子，在乎这个小到连她自己都往往会忘记的孩子！如此想着，水眸一黯。

　　高孝瑜感觉到了她的僵直，她刚才的笑容也跃入了脑际，那笑容……分明含着伤痛！他的心一紧：“抱歉，心儿……”不该如此责怪她的！她对自己的情意何需去怀疑？

　　童童无语，双臂环上他的健腰……

　　头靠在他结实的胸前，童童贝齿轻咬唇瓣：“我在这陪你！”

　　“不行！此处寒气太重。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儿……”高孝瑜果然不同意。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早点回府。”高孝瑜依依不舍地吻吻她的秀发，叮嘱道：“切记不可再进宫了！”

　　“我……”童童才张口，脚步声传来，孝琬的声音响起：“大哥，皇上召见！”

　　高孝瑜和童童同时一怔！

　　孝琬已经走近：“似是找到了嫁祸之人，大哥快些前去吧。”

　　“皇上早知你是被冤枉的。”童童含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抓到了真凶。

　　高孝瑜闻言淡淡一笑，放开童童，暗自用力，手上和脚上的链子发出闷响，却是未损分毫！“这些铁具皆是用千年玄铁所铸，所以内力再深厚也是枉然。”任孝琬说着用钥匙将高孝瑜的手链和脚铐除去。“皇上急召，大哥快去吧。”

　　高孝瑜点头，扶着童童走出牢门，向台阶走去。后面没有孝琬的脚步声，高孝瑜回头，见高孝琬已经走至牢内，正用铁链锁着牢门。

　　“二弟！”高孝瑜当即明白了一切，快速朝孝琬靠近，“不！二弟不可！”

　　但高孝琬已经抽出钥匙席地而坐。他静静地看着高孝瑜：“大哥，二弟愚笨，若是去追查陷害你的元凶，恐不得果。我思来想去，如此最好。大哥你可以亲手查出嫁祸之人，又不必和嫂嫂承受相思之苦……”说完，还若有所指地看了童童一眼。

　　童童苦笑，高孝琬最怕的还是她给他大哥戴绿帽吧？还真是用心良苦！

　　高孝瑜用内力去震那些铁链，仍是不能损坏分毫，他的脸上是难掩的怒气：“这被人发现便是欺君之罪，二弟你好糊涂！快出来！”

　　高孝琬只淡淡看了一眼：“大哥，二弟心意已决。大哥查出元凶之日，便是你我兄弟见面之时！你我身形酷似，又是夜间。只要避开灯火，别人理应发觉不了。大哥，快走吧！”

　　高孝瑜紧抿着唇，见高孝琬垂头不再说话，手用力地锤向铁栏，发出一声闷响。

　　“孝瑜……”童童走近，轻拉他的衣袖，不让他再弄伤自己，“二弟也是一片苦心，我们还是速找出那个嫁祸之人才是……”而我一定会帮你的！

　　“二弟保重！”高孝瑜深深看了孝琬一眼，牵着童童的手向外走去。

　　“请好好待大哥！大嫂！”细若蚊蚋的声音在童童的耳边响起，童童回头，正触见高孝琬警告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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