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碰上恶婆婆

　　

　　她背着弟弟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她只知道要尽快远离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她很害怕，绝对不能让那些女人发现她，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自己唯一的至亲。

　　踏过那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尸体，绕过一滩滩赤红得发黑的血海，她早已经忘了时间，忘了距离，也忘了她自己也不过六岁而已，脚上早已磨出水泡。

　　她想去投靠亲戚，可是这些亲戚平时并不多有来往，亲情早已淡薄。

　　而且，他们也都只是普通百姓，在这烽火四起的年代，全都在苦难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谁也顾不了谁。

　　所以，她并不抱多少希望。

　　果然，后来她们姐弟俩都被拒之门外，就连一口水都讨不到半点。

　　她和弟弟理所当然地成了流浪的孤儿，虽走之前她将家里存在墙角地洞里的一些银两取了出来，但也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几天下来，她的衣服早已弄脏扯破，头发散乱，脸蛋也瘦了好几圈，脸上沾满了泥灰，她也懒得擦，彻彻底底地成了个小乞丐的模样，身后还背着一个婴儿，正用一双好奇的眼打量着四周。

　　她发现，自从家里逃出来后，弟弟从不哭，很乖。

　　难道，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哭闹撒娇的时候了。

　　幸好弟弟已经断奶，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去各家讨奶喝吧？

　　但若真是这样，她想她也会去做，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爱的珍宝。

　　只要为他好，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一路上她能省就省，一天只买一个包子，还讨了一碗米汤，和弟弟分着吃。

　　后来她也学会了沿街乞讨，学会和其他小乞丐打架，只为抢一个馒头。

　　虽被打得浑身是伤，但她总有一股蛮劲，别的乞丐只为抢馒头，而她却好像谁杀了她家爹娘似的见谁就往死里咬，往死里打。

　　最终那些小乞丐都投降了，几次以后，也只要谁见着她，都会避得远远的。

　　在路上，她听说她的国家被敌国打败，最终成了敌国的一块疆域，只是这对她来说就像一阵风吹过，只觉得可笑。

　　对那些皇族，她只有恨，若不是他们的贪婪之心，怎会引起这场战乱？她的爹娘又怎会被敌人害死？她的家又怎会破碎？她和弟弟又怎会乞讨街头？

　　两年过去了，她八岁，弟弟三岁。

　　弟弟学会了走路，也很乖巧，跟在她身后，从不乱跑。

　　他的五官渐渐成形，她觉得弟弟若是长大了，肯定会比爹爹还好看。

　　有一天，她和弟弟和往常一样在街边乞讨，人来人往，她逢人就会甜甜地说一句赞美的话语，只是赞美的内容就要因人而异了，来了位少妇，她会说：“姐姐，您真年轻漂亮。”

　　来了位书生，她会说：“哥哥，您将来一定会做大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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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些人都知道她只是为了讨到钱才这样说，可她的那些话都说到了心坎里，再看她身边一个乖巧的娃娃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于是心那么一软，随手就丢了个铜板。

　　临近傍晚，她和弟弟收拾已经满满一个小破碗的铜板准备回她们的临时居住地——一座破庙。

　　却在中途被人迷晕劫持了，闭眼的前一刻，她立马抱住身边也快倒地的弟弟，深深的恐惧感侵袭全身。

　　然而她没有想到，这却是她命运大反转的转折点。

　　她醒来，感觉身体在颠簸，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完全睁开眼来，第一反应就是找宁玥的身影，发现他就趟在身边，她急了，摇了摇他的身子，“弟弟，快醒醒。”

　　“小妹妹，别急，他只是睡着了，天亮就会醒的。”一声苍老的女声在一边响起，竟带着几分顽皮。

　　她被吓了一跳，只抱着弟弟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身后被木板阻断，身下一阵阵颠簸，她才发现原来在马车上。

　　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一身粗布的老太婆，此时正打量着她，眸光带着几分戏谑。

　　她有些害怕，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还有，你要带我们去哪？”

　　“啧啧！果然不同，也不枉我辛苦地观察了几天，让我发现这么个被掩埋的宝贝。小丫头，只要跟着我，以后保管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婆还摸了摸下巴，最后一句带着几分诱哄。

　　其实，当时由不得她和弟弟选择，老太婆想要得到的东西从不会轻易松手。

　　她才不会相信对面女人的鬼话，但人在这个老太婆手里，不得不低头，这个老太婆有本事劫持她和弟弟一次，就有本事再劫持一次。

　　于是她装作信以为真的模样，期待地看着老太婆，“婆婆，这是真的吗？”

　　先骗她一骗，以后再偷偷找机会和弟弟逃走。

　　“自然是真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那老太婆婆手一拍，显得有些兴奋。

　　“宁偕。”宁邪本不叫宁邪，只是……

　　那老太婆眼睛发亮，直赞，“好名字，宁为玉碎的宁，有股傲气，尤其邪字，邪恶的邪，深得我心啊，哈哈哈……不错不错！”

　　“是与子偕老的偕。”

　　她的名是爹爹取的，愿与娘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是她以前在房门外偷听到的，但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那时爹爹和娘亲在黄昏的窗前依偎在一起的情景真的很美好，她看着都觉得像是一幅画卷，只是现在……都毁了。

　　“什么破名字！不行，你必须改名，改成邪恶的邪！”老太婆嫌弃地大叫起来，好似看到一盘美味佳肴，刚想要大吃一顿，却突然发现里面有颗老鼠屎。

　　“不改！这是我爹爹给我取的名字，凭什么由你来改？”她也生气了，声音变得尖尖的，在气势上和对面的老太婆不相上下。

　　只是，后来，她却不得不屈从，因为那个该死的老太婆竟然用她的弟弟威胁她！

　　这个老太婆也真的很厉害，有一次她和弟弟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溜了，可才走出几百米，就又被迷晕了。

　　结果她逃一次，就被抓回来一次，而且她和弟弟每次逃出的距离都比前一次更短，有一次她才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就立马晕了。

　　再后来，她放弃了。

　　毕竟，她发现老太婆对她并没有恶意，反而很喜欢她，也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和弟弟。

　　看着弟弟瘦削的小脸渐渐丰腴，她突然觉得跟着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弟弟不用再跟着她沿街乞讨，饱一顿饿一顿地过日子。

　　只是，这个老太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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